乾清宮裡的氣氛鬆快起來,宮女悄無聲息地進來,有人遞上泡得恰到好處的茶水,有人將蠟燭撥亮,有人在香爐中換上的香料。
香料再香爐中燃燒,幽幽清香隨著輕煙瀰漫,書房中滿溢梅花清冷的氣息。
「梁九功。」聞著這個香味,康熙心神一盪,低聲問道:「今日裡這香味是換了的?」
「萬歲爺。」作為乾清宮的大總管,事無巨細都得留心,康熙一問,梁九功立時反應過來:「曹寅曹大人進了的香,說是遍尋高人製成,聞之可清心靜氣,心神舒暢,特特孝敬於您。」
康熙微微笑道:「子清是個好的。」
想了想又問道:「後宮各處可有送去?」
梁九功小心地回答:「太皇太后、皇太后處已奉上。」
康熙出神地看著手中的茶杯,摩挲著喜鵲登梅的花樣沒有說話。
梁九功頓了頓,覷著康熙的神色,忙告罪道:「是奴才疏忽,沒來得及給格格們送去。」
康熙這才滿意地點頭。
梁九功連忙吩咐下去,這一轉身之間,已然想到為何康熙會突然提出香料,這梅花,可不是應了永和宮那位格格麼。
梁九功更加謹慎,試探著問道:「萬歲爺,可要招人解解乏?」
康熙想了想:「前幾日我聽說長生病了,現在怎麼樣了?」
皇子的事情,梁九功更是放在心上,時時關心著鍾粹宮裡的動靜:「聽鍾粹宮宮人回稟,小皇子前幾天反覆高熱,現已好了。」
「去鍾粹宮看看。」
說著,康熙抬腿便走出了乾清宮。
當日,康熙便招幸了馬佳格格。
萬歲爺終於臨幸後宮了,這個消息瞬間攪亂一池春水。
吶喇格格嫉妒地擰著帕子:「馬佳氏,又是她,若不是她一直憑藉著孩子賣慘,萬歲爺才不會去她那兒。」
鶯鶯擔心地看著,吶喇格格見到鶯鶯的眼神,噗嗤笑了:「你這是什麼樣子,不會覺得我會故意讓胤禔生病吧?」
見到鶯鶯默認的眼神,吶喇氏大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傻子,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胤禔才是我下半輩子的依靠,他就是我的命。」
說著眼神凌厲了起來:「趕著過年宮裡亂糟糟的,你給下面這些人都緊緊弦,誰要是疏忽著讓胤禔病了,我將他們皮都揭了。」
鶯鶯放下心來,又想到主子和馬佳氏在宮中打擂台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萬歲爺去了馬佳氏那兒,但沒來主子這,反而去了別的地方,那主子的臉面可真是跌到了地上。
「主子,昨日裡萬歲爺去了鍾粹宮,若是今日不來您這兒,這可怎麼辦?
聽到鶯鶯的話,吶喇氏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將胤禔的課業送去了乾清宮,今日裡萬歲爺必定召我。」
果然,晚膳前乾清宮便傳來旨意,召吶喇格格伴駕。
吶喇氏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正拿著她派人送過來的胤禔的課業在仔細看著,說是課業,不如說是塗鴉,胤禔畢竟還沒正經進學,能那筆在紙上描摹出個樣子就很不錯了。
康熙兒子不少,但是活下來的很少,康熙六年,第一子承瑞出生,這些年來後宮中出生了七個兒子,活下來的只剩兩個,僅剩的兩個中長生病懨懨的,看著也不是長壽之相。
而胤禔自小便健壯,現在甚至已經養到能夠讀書習字的年紀,康熙滿意地點頭,只覺得自己兒子寫出的東西千好萬好,這一刻帝王的威儀從他身上褪下,只是一個孩子的父親,滿心裡都是驕傲與自豪。
第二天,吶喇氏便接到了豐厚的賞賜。
而吶喇氏之後,正當後宮中人老人們都在算著下一個輪到誰的時候,康熙臨幸後宮的步伐,又停住了。
這個停住,不是康熙的本意,雲珠那日裡在紅梅之下身姿綽約,很是給他留下了印象,本想著看完馬佳氏和吶喇氏便召喚雲珠,沒想到太子又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年節里事多,一來二去也就淡了心思。
後宮中再次冷清了下來,吶喇氏更是得意非凡,在慈寧宮見到雲珠的時候,每每趾高氣揚,下巴恨不得能戳上天。
實際上,雲珠完全沒有吶喇氏想像中的傷心與憤懣,自從知道各地的年禮都送了進來,御膳房裡多了天南海北的特產,她的心思都落到了各種山珍海味之上,每日裡都要去膳房裡點上些鮮菜色滿足口腹之慾,吃得不亦樂乎,至於康熙召了誰這等小事,她聽了也就過去了,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和侍寢擦肩而過,當然,即使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這等事情。
第11章宮宴
年如期而至。
康熙十四年的除夕,似乎格外冷一些,雲珠乍一睜眼,被透過紗窗的光亮驚地心中一顫,忙掀起被子喊道:「春杏,春杏,什麼時辰了?」
守夜的春杏忙看向日晷,隨即放心答道:「主子放心,時辰還早。」
隨即又掀開紗窗往外看了一眼,驚到:「主子,外面下了好厚一層雪。」
卻原來是積雪反襯著天光格外明亮。
雲珠放下心來,這才感受到陣陣涼意,忙又縮進被子,感受著暖爐的餘溫。
「都進來吧,動作快點,今日的典禮可不能誤了時辰。」
這是雲珠在清宮中第一次參加祭祀,心中有著許多好奇,趕緊催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