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请各位停笔!”雷东阳一声大叫。
侍女有若飘风,从外围而入,收取众人面前的诗稿。在收到林苏桌前的时候,那个侍女明显有点吃惊,真写了啊,当然,诗的好坏她也是不明白的,交给先生……
雷东阳拿起收上来的书稿,满意地点头:“念!”
旁边一人站起,拿起诗稿开始吟诵……
“贵阳公子诗作:楼高百仞只平常,抬头又见满天光……”
“好诗!”
众人欢声雷动,无数侍女眼冒金星,对于真正的文人俊杰,她们貌似没有半点免疫力。
林苏对这种现象不感觉奇怪,在文人理想国的大宋朝,有个叫柳永的老p客,都可以凭一手词作睡遍各路头牌,何况是在这里?这里文人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代名词,而是全方位地强悍。
“杜陵公子诗作:长江万里直通天……”
“好诗!”
又是喝彩无数。
“青阳公子诗作……”
“洛州李丁公子诗作,李丁公子虽不是曲州之人,祖籍却是曲州,诗云……”
……
转眼间念了几十诗作,林苏本身并不以古体诗见长,但也略懂,他估摸着这些诗作,大体跟自己创作的诗作水准差不多,算不上太好,但也算不得太差,这个地方之人,爱诗还是有理由的,有着很深厚的文化底蕴,就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连“文坛”都没有铸成的童生,一诗中也有一句颇有新意。
“张秀公子新作:长江潮水立潮头,何必殷殷问去留,潮水焉知青云志?踏破云天又一秋!”
“好!”所有人同时站立,鼓掌!
雷东阳捻须叹息:“好一句踏破云天又一秋,真是神来之笔也,神来之笔!本次盛会,诗作当以此诗为最……还有吗?”
“还有一,乃是林三公子的诗作……”那个年轻读稿人脸色很奇怪。
“这不用念了吧?”晋公子道:“没的败了各位兴致。”
“念念吧!”张秀笑道:“我们也好看看诗儿,到底有没有下限。”
众人全都笑了,诗的下限?那还真是个有趣的话题……
雷先生微微一笑:“文道兼收并蓄,有容乃大,什么下限不下限的算是开玩笑了……念念吧!”
读诗人清清嗓子,开念:“贵逼人来不自由……”
众人微微一愣,还真是诗,起句不凡啊!
“龙骧凤翥势难收……”
雷东阳动容!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四十州。”
所有人懵圈,都有一种见鬼的感觉,这诗真是面前这个废物三公子写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
那个抱筝女目光牢牢锁定林苏,此刻,她眼中光芒无限……
“好!”一声大叫从角落里响起,是一个中年人,穿着寻常布衣,但此刻一站起,却是自有一番风度。
好!
有人旗帜鲜明地一叫好,节奏一下子带起来了,无数人附和,在场之人谁不是识货之人?这诗一出,气魄之雄,锋芒之利,无与匹敌!
曲州九秀虽然大多与张秀穿同一条裤子,不便于叫好,但终究也没办法违背基本认知贬低这诗。
“小兄弟,这诗气魄无双,但似乎意之未尽……”老者手一抬,打断众人的叫好声。
林苏道:“老先生了不起……此诗乃是八句,还有四句请念完吧!”
念诗人继续念道:“鼓角揭天嘉气冷,
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
谁羡当时万户侯。”
后四句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如果说前面四句豪气干云,后面四句为什么有一股悲凉之气?
老者长长叹息:“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昔日金天柱,今日却已成刀下亡魂!天也,地也,时也,运也!”
他的手一抬,一个瘦削的“风”字凭空出现,酒楼之中,狂风大作,老者借风而去,转眼间破入苍穹。
“文心极致?哪位前辈大儒?”雷东阳大惊失色,空手写字,一个风字就将人送入苍穹之中,这是何等的伟力?来者必是大儒,而且是修到文心极致的大儒,这样的人,在整个大苍,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是邓先楚邓大儒!”有人大呼:“你们看!”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挂在长廊尽头的那个“起”字金光四射,这就是原任主人跟他留下墨宝之间独特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