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这个概念应该已经有了才对。骆璇仪想到那些孤魂野鬼变成鬼修的修士,龙天看穿了她的想法摇摇头:“这两者可不一样。说是鬼,也只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称呼罢了。”
“现界的鬼魂,不过是六界轮回可能出现的产物。只是没有迈过奈何桥的残缺品,说到底还是属于天道。人们所谓的鬼修魔修不为天道所容,只是因为相较于正道修士,这两道反哺给天兽的灵力稀少。”
“玉露提出的鬼界,却是实实在在另一个世界。和人修死后会进入的黄泉不同,鬼界自成逻辑,如果不是玉露打穿了天兽往外看了一眼,恐怕也不得而知。”
“不过,虽然她是这么说,我却没有自信。除了她以外不会有人知道鬼界究竟是不是存在,也许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总而言之,在她发现了鬼界的概念后,就声称通过来世之眼看见了鬼界降临的真实,然后自说自话把我找来,说要弑天。”
鬼界……万魂宗……骆璇仪搜罗着脑内的讯息,忽然想到了在花慎道人那里看见的人物辑录。那位写出阴阳雨身法的阵法大师季夜,以身为阵眼,阻止了万魂宗在天岩州召唤鬼界,将鬼界强行阻拦在天外。
这么说,实际上鬼界的概念是真实存在的啊!
随着这个想法一起,骆璇仪忽然脑海过电一般,将一切串联在一起。她的异样没有被沉浸在回忆中的龙天看见。
“嘛,如玉露所说,我确实想要推翻压迫我的天道,谁管这究竟要死多少人还是要造成毁灭,我想做的只有这个。然后她就给了我预言,并且找来了塔灵。”
“但是,布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玉露死后,天兽逐渐完全掌控了天地吗,以后出现像玉露那样强大到出格的人想必会越来越少吧,就连我的力量也被不断削弱,恐怕再过千年就要重新为天兽掌握回归天灾。”
“所以,我想冒一次险。我想要玉氏的力量,想要确认这究竟是否是真实的,这究竟是否能成功,然后通过双眼提前将还未成型的概念拉到现在。在这个用三千年时间凝聚的鬼界召唤阵的雏形中,明确未来。”
();() “玉灵鹤,你能做到吗?如果是玉露的话,就能轻易做成,毕竟这个雏形连同塔灵都是她一个人完成好交到我手中的。”
摆在两人面前的陶杯,不知不觉随着时间流逝内容物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底,魂灵被塔吸引一般流逝飘向塔壁。龙天重新将两人的杯子注满,用看穿心灵般的眼神注视着玉灵鹤。
就在玉灵鹤不由自主避开目光、龙天眯起那双狭长的眼时,骆璇仪忽然发觉时间静止了。
比起时间静止,应该说更像是看着的连环壁画忽然停在了某一面,玉灵鹤和龙天,连同整个空间都像是被压缩成一幅挂轴画,挂在骆璇仪面前。在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类似于某个夹缝一样的地方。
这里空无一物,看不清任何形状,除了面前的画面,哪怕是切实踩着的地面都有一种随时会变形化雾的错觉。意外的是,骆璇仪没有感到什么异样的不适,她只觉得内心中一直隐隐呼唤她的链接化为实体,催促她转身。
塔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笼着袖口,面无表情道:“都听到了?”
这一句话讲得骆璇仪本来已经明晰的思绪差点又乱成一团,口气简直像是要灭口,但是骆璇仪很快发现不是这样。她试着道:“龙天说的找玉氏要达成的目的,也就是我来的理由吧?”
塔灵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点点头,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却让那些发丝更加纠缠:“虽然我相信玉露小丫头看人的目光,不过果然还是亲眼看到比较安心。”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并非幻境,而是真实的过去。啊呀,没有造成混乱真是太好了,毕竟你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呢。”
“啊还有,这是绝对会发生的真实的事,不管我们沟通的过程如何,最后都会成为你后世的模样。所以不用担心回到现世你的存在灰飞烟灭啦。”
他似乎没有要像龙天那样取出招待的器具的意思,骆璇仪也无所谓站着还是怎样,全心全意听他说话,一边飞快思考:“你们想要我这个后世人代替无法做到使用道法预见未来的玉灵鹤,确认你们想要确认的事。”
();() 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方法。
“没办法,玉露当时才发现鬼界,把我偷渡进来已经耗费了大部分修为和气运,再想要确认后世发展时已经无法动用那样庞大的力量,只能看见千年内没有鬼界降临。而我这个鬼界看门的塔灵在这里没有鬼界支撑,早就摇摇欲坠。只要敢踏出塔一步,就会彻底同化成天兽的子民吧。”
和话痨一般的龙天不同,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塔灵喘了一口气面露厌恶,一时沉默下来,完全指望骆璇仪自己领悟接下来的话一样盯着她的脸。
骆璇仪哭笑不得,不过也方便她整理已有的信息。
说白了,骆璇仪和龙天的想法真的很相似,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天大的秘密对于天地生灵都算是一件大事,只顾着思考自己在其中可以得到什么。为此可能造成巨大的灾祸、死多少人都无所谓。
只不过龙天是为了对天掀起反旗,满足他天生的战争欲望,而骆璇仪敏锐地察觉到通过这件事,她可以从塔灵那里得到绝对有利的地位,也许……
“不论沟通的过程如何,那么你为何还要现身?”
所幸塔灵和龙天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同,他直截了当抛出提案:“就是告诉你适当的条件我都接受。”
塔灵不是人类真是太好了。骆璇仪第一时间感叹的是这个。
她的内心逐渐溢出狂喜。没错,这个机会把握住,她就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一切似乎都开始明朗。内心已经明确了所求的她坚定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