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云算了算日子,道“过年是肯定赶不上了,差不多上元之前能回到岳阳吧。”
对此,同行几人的态度不一。
欧阳锋说他是西域人,在他们白驼山,本来就不兴隆重地过除夕。
林朝英“我从前住在山中,只分四季不分年月,亦无所谓。”
最后是在谢临云眼里天下第一聪明也天下第一讲究的黄药师。
黄药师道“我一个人在外头过惯了。”
意思是他也不在乎究竟在哪里过年,赶路就赶路呗。
谢临云“唔,那就好。”
她没说自己的想法,惹得其他三人都有些在意。
之后离开了秦岭地界,黄药师随便寻了个机会问她是不是和原本和家中的人约好了要回去过年。
“那倒没有。”她否认了。
“可你近来”他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几日的状态,“你近来似乎心情很不好。”
谢临云是个一有情绪就全摆在脸上的人,她高兴不高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更别说黄药师这种观察入微又心细如的人。
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黄药师现她的闷闷不乐似乎是从过年那个话题之后开始的。
“也没什么。”谢临云没否认心情不好这个判断,“我只是有点想我师父了。”
“”
“我师父是个挺冷淡的人。”她倚在车壁上,语气难得温柔,“从前和师兄一起练功,我们最盼的就是过年那几天,因为师父说过,既然他捡到了我们这两个孤儿,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每到过年,不论他在忙什么,他都一定会出关陪我和师兄。”
比起早入门的风行烈,谢临云仗着还有浪翻云撑腰,面对厉若海时,几乎从来就没生出过什么畏惧之心。
她总是放心大胆地同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撒娇,年纪小的时候直接往他肩背上爬,稍长大些后,也敢直接拖着他离开邪异门,去到外面的城镇东逛西逛。
但厉若海再怎么疼爱他们,也不会为了他们直接懈怠武道。
于是一年之中,谢临云真正能撒娇成功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过年前后那几日了。
再度穿越的前一年,风行烈刚好叛出师门,“一家人”只剩她和厉若海,她不想厉若海一出关就对着邪异门内的诸多陈设触景伤情,干脆故技重施,央着他陪自己去逛街。
厉若海答应了,在外陪了她七八日,期间看见街上的大人给自家小孩买零食玩具,也会立刻给谢临云买一份。
然后谢临云就知道了,其实师父真的不是刻意冷淡的,很多时候,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时她暗暗誓,等门下弟子查到了风行烈的下落,她一定要把他揪回来跟师父道歉。
可惜这个誓言的前置条件都还没来得及完成,她就意外踏错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谢临云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师兄都不在,我师父今年一定很孤单。”
黄药师并不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她师父,但表现出明显到这种地步的情绪,那的确是第一回。
他垂了垂眼,没再说什么。
谢临云跟他说了几句,积攒了半年的心绪倒是稍抒出来了些,之后几天精神好了不少。
除夕那日,他们一行人恰好到了荆州。
为迎元月,荆州城墙上挂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灯笼,护城河边,甚至还有人放爆竹,场面热闹十分。
可惜热闹归热闹,城中的客栈酒楼,在这种时候几乎都歇业了,他们几人进了城,有钱也花不出去。
最后林朝英的侍女说,既如此,不妨就宿在城外,山野人家,反而好说话一点,她可以去借个厨房,给大家多做几个菜。
谢临云没有意见,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山间年夜饭,还喝了点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意,最后干脆起身出了马车。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的城楼下,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朝天空飘起。
是荆州百姓放的许愿天灯,凭她目力,甚至能看到它们升至一定高度后,在风中彻底燃烧起来,最后化为灰烬。
一片璀璨中,她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声,回头一看,现是黄药师。
他竟也没睡着,睁着眼睛,清醒地盯着前方一盏接一盏升空的天灯。
沉默良久,他忽然道“楚地居民常有除夕夜子时放灯的传统,据说是灯飞得越高,愿望越有可能实现。”
谢临云“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也很想去放一盏,你有什么愿望吗”
黄药师没回答。
“算了,你这么潇洒的人,哪怕有愿望,肯定也不会想着用求上天的方式去实现的。”谢临云又道。
“这可不一定。”他居然否认了,“我的确有个恐怕很难实现的愿望。”
“呃那不然我陪你去放一盏”她如此提议道。
“时辰都快过了。”他停顿了一下,“明年再说罢。”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