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让她输,想来是朝中大臣之间套近乎吧
若是赢了钱让人家夫人面上无光,为此得罪了人,回头在官场上给祖宗使绊子,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想到这一层,她更加坚定了输牌的信念。
知道怎么能赢,那她就偏偏往作死了打。
妃梧说完之后,又向她介绍了今日要见的三位夫人,从夫君在朝中的地位,到后院有几位通房,甚至连这几人的饮食喜好都一清二楚。
见喜惊得张了张嘴,有些愕然地望着她“妃梧姐姐,你怎么晓得这么多”
妃梧笑了笑“夫人直接唤奴婢的名字吧。”
看得出这是督主放在心尖上的人,妃梧也不瞒她,笑道“番子们在外头打探消息,咱们在后院的对朝中官员的家事都要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轻易拿捏住旁人的把柄,人为鱼肉,我当为刀俎。”
见喜听完越佩服,从前厂督说过,他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现下看来果真最没用的就是她了。
难怪难怪厂督想要她为后院添砖加瓦。
想到这一茬,她又莫名有些窝火憋气。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今儿我还有任务在身,厂督让我替他寻几个美人入府,你说厂督是不是嫌弃了我呀”
妃梧微微一怔,想了想,摇着头道
“自然不会,督主喜欢夫人还来不及,恐怕是想借美人的名头引蛇出洞,打探对家的消息吧。”
“这样啊。”她撑着下颌若有所思。
若真是如此,这差事办不好的话似乎说不过去,更显得她没用。
可若是真引了美人入府,美色当前,谁能把持得住呢
厂督这种人若是喜新厌旧了,一定会把她杀了灭口的,见喜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娘。
未消片刻,马车放缓了度,安安稳稳地停在知雪园门口。
妃梧带着她下车,穿过几条花木扶疏的廊道后,一抬眸,澜月亭已在眼前。
几位夫人早已在门口等着,见一红衣彩裙的姑娘远远从假山后走过来,眼前不禁亮了亮。
端庄持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她们见过不少,可像这样明媚无邪的姑娘,在京中高门之中却很是少见。
裙角顺着脚步打摆,一圈圈的珍珠在阳光下流动着莹润的光芒。
她往这里来时,好像春天也跟着一道走来。
这样用心的着装打扮,想来在提督府也是格外受宠的。
嫁给位高权重的司礼监掌印,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说算是高攀,如今还这般受督主重视,说来说去都是好,余下的便只有房事上有些遗憾。
迫于梁寒的权势地位,她们自当尊敬和礼遇这位掌印夫人,可一想到那是个宦官,她们也就不那么羡慕了。
沿着青石阶上前,妃梧低眉,在她耳旁小声提醒道“着黛蓝褙子的那位是大理寺卿夫人,雪青袄裙的是工部员外郎的夫人,柳绿色的那位是督察院经历刘渊的夫人。”
见喜默默记下,笑意盈盈地上前施礼,那几人也赶忙躬身回了一礼。
妃梧在马车内同她说过,这几位大人在朝中皆与厂督有些交涉,要么在文臣与宦官之间保持中立,见了面不至于横眉竖眼,要么是溜须拍马的一把好手,靠着自家夫人的交友圈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工部员外郎夫人最为年轻,瞧着不过二十出头,也是这几人里模样最为标致的。
见喜一眼就注意到她累丝嵌珍珠海
棠花簪,确定那颗珍珠没有自己头上这颗大,这才转眼去看另外两人。
大理寺卿王夫人常常出来听戏打牌,在京中官员夫人的圈子里很是有名,为人也格外热情,一瞧着见喜便眉开眼笑“没想到督主夫人竟这样年轻,听说您是贤妃娘娘宫里头的”
见喜点了点头,这来头在宫中还能唬人,可在外面不见得。
这些夫人哪个不是高门贵女,她若不嫁老祖宗,如今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罢了,旁人连瞧都不会多瞧一眼。
可王夫人竟越瞧越欢喜,又笑道“总觉得夫人的模样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话一出,见喜就不晓得怎么接了,连王夫人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似乎攀附之心昭然若揭。
可她方才说的的确是实话,从她上澜月亭的时候,王夫人就瞧她有几分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尴尬不过是一瞬间,见喜赶忙笑道“夫人见过的美人多,这可不是在夸赞我嘛”
众人相视而笑,刘夫人也笑道“想必都是缘分呐,来来来,咱们都别站着了,到亭子里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