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指尖微微一滞,眉梢一挑,抬眼望着她,凤眸微微眯起“你想说什么”
见喜脸颊蹭地一下红了,她也不晓得方才怎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这是疯魔了不成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冲得头脑一片混沌,呼吸也无法畅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像是燃起了小火苗,在她的小身板上翩翩起舞。
她绷紧了皮,紧张地攥了攥手心儿,往他身上蹭了蹭,像往常那样抱他。
“我真是脑袋烧糊涂了,您在我身边,我就紧张,说得都是些浑话,您别在意。”
她身上热得难耐,幸好有厂督这座冰山在,难得还能给她降降温。
梁寒冷哼一声,沉吟许久,抬手搭在她圆润小巧的肩膀上。
他记得那处有一大片针眼,险些扎到肩胛骨,伤处一块青一块黄,连医师瞧了都觉触目惊心。
想到这处,他便怒火难平。
向来只有他对人严刑逼供,没想到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了。
这是在宫中自当收敛几分,若是在诏狱,那几个人不会死得这般容易。
手指在她肩上摩挲,轻柔的痒意很快将那股难熬的疼痛吞没,见喜皱紧的眉头终于慢慢松泛下来。
“还疼吗”他问。
见喜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摇摇头道“不疼、不疼了。”
梁寒低眸瞥了她一眼,“咱家若是不去坤宁宫,你是不是就死在她们手里了”
这话说出来丢人,见喜赶忙摇头,勉为其难地回答道“也不会,我能想法子出来的,小时候舅舅将我卖人,我都是大半夜偷偷溜出去的,那时候才三四岁,如今过了年都十六了,脑子不会比小时候还要笨吧。”
都十六了。
梁寒一哂,“这么说,是咱家多管闲事,让你的本领无处施展了”
见喜胆战心惊道“当然不是,您救了我,我心里只恨没法子报答,哪里敢怨怼呢只是”
他凝眉“只是什么”
见喜沉吟半晌,心中叹了口气道“您为我杀了人
,在菩萨跟前又多了几样孽障,我得寻个时间去庙里拜一拜,求菩萨别将这些罪孽都降在您一个人身上,毕竟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梁寒心口泛起一丝凉意,求菩萨
他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怕是早就在菩萨跟前留了名,若是恶人终有报应,他这辈子得要承受多少次天打雷劈才说得过去。
“你害怕吗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在菩萨跟前都要受连累。”
他嗓音冷清,寒意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
这又是在试探她的真心么
说实话,他来救她的时候,有那一刻她觉得就像是天神下凡降临在她身边,只是这天神不是大慈大悲的佛子,而是凶恶骇人的阿修罗王。
她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文,知道无间地狱有多苦,尤其是对待罪业缠身之人,铁鹰啄目,烙铁加身,碓磨锯凿,三百六十根长钉遁入人的骨血里,每一寸都痛到不想转世为人。
厂督这样的人,势必要下地狱的。
今日多杀一个人,心里头是畅快了,可下了地狱就多遭一份苦,何必呢
可她自知没那个本事劝服他。
梁寒见她闭口不言,一丝愠怒翻涌上来,搂过她的腰肢往前一带,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记着,倘若哪一日想翻出咱家的五指山,咱家会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脸离得极近,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上上下下,视线的每一处落脚,都唯有他。
四目相对,见喜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带着苦味的药香在两人几近相贴的鼻尖缓缓萦绕,不知什么时候,温暖干燥的檀香味也慢悠悠地混了进来,迎合着轻吐的热气在两人的罅隙里蹁跹。
胳膊压在腰下,恰好碰到了手腕的勒痕,阵阵隐痛传来,她忍不住将身子微微一挪,可这一挪却失了重心,整个人向他身上歪过去。
檀口撞上他微凉的薄唇,擦出浑身的热气。
见喜猛然瞪大了眼睛,一瞬间面红耳赤,如遭雷击,整个人触电似的让开。
后背的钝痛也没让她清醒,一颗心恍若悬在高空,四肢麻木,几乎毫无知觉。
她眼
睁睁地望着天花,热得浑身冒火,脑海中一直嗡嗡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