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不由自主地听进去,扶额闭目,沉吟半晌,用他平生仅见的耐心问道“有什么不甘心的”
见喜抽了抽
鼻子,道“跟着厂督没涨见识啊,您说说,那北方的熊掌,江南的蟹,闽南的姜母鸭,广州的荷叶饭一样没吃过,蚂蚁河的珍珠又大又美,还有话本里的翠翘金雀,碧玉搔头我更是没福气享啊”
梁寒唇角冷冷一勾,这蠢东西,原来是等在这儿了。
见喜自然知晓点到为止的道理,忙抹干净了眼泪,揉了揉泛疼的心口,收拾好心情后,又小心翼翼拦腰抱住了他。
“厂督有什么心愿吗”
她竟跟他话起家常来。
梁寒自嘲地笑了笑,过去那些事情不用他来回忆,总是见缝插针地试图控制他的情绪,侵蚀他的意志,哪怕是想起一点,他就暴躁得想杀人。
很早的时候,他就决心做人上人,操控这世间所有的生死,破坏所有世家与寒族、文人与宦官一以贯之的规则,让那些瞧不上他的人永远卑如尘泥。
这世上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不都是上位者说了算么
他做到如今的位置,早已经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做什么无需再三权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心愿
他心中冷笑,他没有需要像世人一样深藏心底的愿望,抑或是对花对月才能诉说的心事,那些都是无能之人的白日做梦。
该报的仇他已经报了,用他们最为惧怕的方式。想杀谁只要他挥挥手,下面的番子抢着立功,皇帝敬他,更不敢动他,满朝文武、平民百姓恨他,更畏惧他。
宦官又如何这世上他已不必跪任何人,皇帝、太后也不行。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软软的脚丫,方欲开口,却听到绵绵的呼吸声。
敷衍。
方才还在问他,连这一刻都不愿多等,竟然睡着了。
他怒从中起,指尖在她脚心狠狠一压,见喜迷迷糊糊地“嘤”了一声醒过来,双目半阖,“祖、祖宗”
他眼底寒芒微动,在他耳边沉着嗓子问“这辈子都在厂督身边,死也不离开”
见喜愣了一愣,赶紧点头示好,不离开就不离开,又说死做什么呢。
“好,往后刀山火海,厂督都带着你。”
见喜无辜地扯了扯嘴角,金山银山可以接受,刀山火海大可不必。
她是个明白人,若是话本
里的男子说刀山火海都在一起,那必定是本着和姑娘海誓山盟去的,但这话从老祖宗嘴里说出来,除了要她的小命,没有别的意思。
梁寒阴恻恻地望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问“若有人来杀厂督,见喜怎么做”
见喜急急忙忙表忠心说“厂督杀人我递刀,厂督放火我盯梢,谁敢伤害厂督,见喜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梁寒满意地笑了笑,浑身舒展,“若是本督现你有违此言,到时候新账旧账一道儿算,就是怕你消受不起啊。”
见喜摇摇头,像平日那样贴紧了他胸口,“怎么会呢,见喜都听您的。”
心里却把老天爷、阎王爷两位爷,八大菩萨,七十二路仙家神灵通通求了一遍,厂督行为与见喜无关呐,实在不行,那就别把厂督收走了否则厂督一定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的。
次日一早,见喜难得现身边空空荡荡,厂督已经上朝去了。
她瞧着天色尚早,身子又犯了懒,翻了翻身打算继续眯一会,右手压在枕边倏忽摸到个圆润润的东西。
这是蛋
殿里烛火昏暗,她移了移位置,找到了一点光线,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端详着手里那颗奇奇怪怪的蛋。
倏忽心口一窒,目瞪口呆。
难不成是珍珠,,&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