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你爸爸只是来看看你,唉,你们父子俩真是,见面都不好好说话。”曹秘书说到动情处,自己先抹起了眼泪,“这些天,你电话打不通,我们给倩倩打电话,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不告诉我们,把你爸爸急的”
曹秘书拿出纸巾擦了泪花,叹了口气道“唉,人上了岁数了,回过头才知道什么最重要。”
“曹叔,你也别跟我面前说这些了。”骆明镜把头转向骆合强,说道,“骆合强,我问你,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不学无术,是社会渣滓,是不务正业被我妈宠坏的孩子,你从不信我,你要去听他们讲,讲你儿子高考是别人替考的,讲我拿着妈花重金砸出来的学历玩弄女学生把她气死。”
“有一句话,很早我就想问你,我也问过你,你觉得我是在侮辱你。”骆明镜道,“我今天再问一次,我纯粹只是问你这个问题,你瞎吗你瞎吗骆合强你自己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你不会看不,你只是不信。”
“我看了”骆合强深叹一口气,“你有话从不跟我说,我从哪问你我一个当老子的,你要我追在你屁股后面问你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学习成绩如何吗成何体统你就不知道体谅你爹,从不会你一次都没跟我好好说过话,我欠你吗骆明镜我欠你吗这么长时间了,你花了我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是短着你吃了还是短着你穿了哪一次要钱我不给”
“是我要的吗”骆明镜手微微抖着,“你傻吗骆合强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些莺莺雀雀都知道你是个傻叉,全都来骗你全都在离间你,你还不信,你觉得是我妈自恋,觉得那些人没必要来离间你们的夫妻关系,父子关系。但你就是傻,他们打着我的名义问你要了多少钱,你问曹叔啊你问他有一次是把钱给我的吗”
骆明镜泪从眼中掉落,语气却异常镇静“你知道你儿子,是为什么消失了五年吗你不知道,你不仅不知道,你还一直给李翔,给那个女人钱”
“他们把钱还了”骆合强哆嗦着嘴唇,气道,“已经还了的事,不提了”
“真想知道,他们还钱时,你什么表情。”骆明镜讽刺一笑,他垂下眼,低落道,“怎么想起查亲子关系了”
骆合强想说,但看了眼时敏,没好意思开口。
曹秘书摇摇手,打圆场“别提了,唉,是孩子的奶奶找上门我们才知道的,人家家里都闹到法庭去了,唉”
也正是闹到了法院,他们才去做的亲子鉴定,看到结果的那天,骆合强顿感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这对他而言,打击太大。
一个以海市制造王自居的男人,一辈子都眼朝上,为了前途,跟老板家的女儿结了婚,完成这幢婚姻的任务后,他就抛弃了妻。他基本不回家,老板还在世时,他收敛些,跟老板保证绝不搞出私生子,独断的老板去世后,他才松了口气,恰巧这时,最投入感情的那个年轻女孩儿给他生了对龙凤呈祥,他喜不自禁。
亲儿子从出生到成人,骆合强从未参与过,也没多少感觉。然而人或许是老了,恋家了,当看到那一对儿刚出生的儿女,骆合强老泪纵横,五十多岁的人,学着哄孩子睡觉,亲眼看着他们长大,叫他老爸爸。
他是投入真感情了,期间也有对长子的愧疚,所以当以前照顾过他家庭的女人告诉他,骆明镜需要钱时,他几乎是加倍给,要五十万,他给十万。
他没有别的弥补方式,只有给钱。
然而当那个老太太找上门来,在公司门前抱住他的腿,哭喊了一通,让他还她的孙子孙女时,骆合强懵了,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使他摇摇欲坠。
他身体垮了,精神也垮了,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
也就是那时,他从一位酒肉朋友口中,听说了骆明镜的事情,他找到了所有的新闻报道,甚至让秘书找出网络上的有关骆明镜的报道。
他隔着屏幕看着自己的儿子,相似的脸,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时,他第一个思考的不是新闻报道的内容,而是最后一次见骆明镜,是什么时候。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最终现,在他记忆中,骆明镜竟然还是穿着校服的样子。
他想起很早之前,也或许是不久前,他的妻语气兴奋地给他打电话,说骆明镜被t大录取了。
他对这些没什么概念,曹秘书说,这学校全国第一好。
他回答“那应该的,都能上。”
后来,又有一些年轻的姑娘们对他说,骆叔叔,跟你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啊,我们听说,是有人帮你儿子替考的。
他信了,这种事,怎么会不信呢海市的那群小子他都知道,他认识的那些老板家的孩子,基本都是那种德行,玩尽兴了,该结婚找老婆了,家里就花点钱,要么把他们送出去,要么就找点关系让他们上个大学。
他觉得,他的妻,争强好胜好面子的女人,为了儿子会这么做,找个人替考,考个好大学。
何况,那些陌生人,跟他儿子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说慌呢
所以,他深信不疑。
这些想法根深蒂固,直到最近,看到骆明镜的视频,看到喜欢他儿子的那些姑娘们在网络上的一大段一大段的介绍,他才有所动摇。
至少,他儿子在视频中流利的外语,叽里呱啦的,让他震惊。
视频还是外国人的采访,他儿子出现时,屏幕下方会用好几种语言,介绍他儿子。
他能看到的中文标签里,是这么介绍他儿子中国著名服装设计师。
他儿子不是倒卖画材的,也不是躲在外地吃喝嫖赌挥霍钱财的人。
视频里,他有自己的生活,是父亲,家人所不知道的生活。
安安静静,画室,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