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说要修理你。”时楚笑的都站了起来,一边拍门一边得瑟,“哎呀,这可不得了,老时家未来的栋梁终于要被骂了,我好开心啊哈哈哈。”
正午时分,正直画室依然锁着门,里面亮着灯,但骆明镜的电话打不通。
时敏摘了墨镜,站在画室门口透过窗帘缝向里面望,见沙尾端露着一截腿,骆明镜像是脸朝下在沙上闷着。
“骆明镜。”时敏拍了拍门,“骆明镜,开门。”
沙动了一下,骆明镜抬起身,睡衣上扣到脸前的毛绒帽子垂了下去,露出他的脸。
骆明镜睡眼朦胧地呆看了会儿门口,时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这才反应过来,顶着俩黑眼圈晃悠着过来给她开了门,像个小丧尸。
开了门,他哑着嗓子问“几点了”又慢吞吞笑了笑,轻声自语“开门呀,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他自己还玩上了。
时敏听不懂这些,拖着行李箱进来,回身把门又锁了,窗帘也拉严了。
“家里菜够吗”
骆明镜跟在她身后,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指着她行李箱,慢悠悠问“这是什么又要送我什么”
他可能只醒了一半,不管表情还是说话,都比平时慢了一拍。
“送人给你。”时敏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没睡醒”
骆明镜极慢极慢的给了她一个笑,拉着她指着桌子上飘零散落的稿纸,“看我的设计稿,给你看。”
他歪倒在沙上,抱着靠垫傻傻笑着,小声说“昨天跟你聊完回来,有很多感悟,通宵了画得很顺利,好看吗快夸我。”
“冬。”画稿第一页旁边写着一行字,时敏念了出来,“孤舟垂钓醉寒江”
“六个节气,共十八张,冬的一个系列,我按顺序放好了”骆明镜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半张脸埋在柔软的靠垫中,像是梦呓般说道,“还差春夏”
时敏翻看着这几张画稿,可能是因为他喝醉了画稿,这些草稿线条肆意,连第一张的孤舟垂钓醉寒江这行字都像飞仙,飘飘然欲跃出纸张。
时敏不是很懂服设,尽管如此,她这个外行还是从这些设计稿中看出了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像他这个人,像他画室里的那些画,虽然随意,但很认真,认真到可爱。流畅的线条和温柔的笔触,能看出设计师心情昂扬,遮掩不住想要一飞冲天的傲气和才气。
于是,时敏给出了最高的评价“很像你。”
骆明镜放松了几分,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时敏坐在地上翻他的画稿,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像在揉猫,看完,她轻声问“这些设计稿你给谁合作还是自己做品牌”
骆明镜闷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
他说“做品牌要钱的,国内服设有名气的,有团队的自己做品牌,其他的,合作的多。”
“你想做品牌吗”
“设计师谁不想。”骆明镜翻了个身,勉力睁开眼看着时敏,“以前搭的台塌了再想撑起来很难,我输不起了”
“因为钱”
“现在是因为钱。”骆明镜说,“但钱只是刚开始拿我堂妹打比方,她现在就是照着我走过的路来的,梦想也是做品牌,但品牌容易做,做大做出品质来就难了最正统的路子,就是出去镀金,在海外攒名气,回国才好展。而且设计这种职业对从业者本身的素质和天赋要求很高,审美也是需要一定支撑,见识多了,接受度广,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和风格,走出自己的路。”
可能是没睡醒,骆明镜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最容易的那条路,我早就规划好了。”骆明镜说,“结果塌了,现在只能自己磨野路子”
“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吗”
骆明镜闭上眼睛,歪过头去,好半晌才苦笑着说“认命了。不是意外,是最紧要的时候,很多件事情堆积到了一起,把我给搞垮了,现在想想,唉人生低谷,低到尘埃里头众叛亲离。”
时敏没有追问,骆明镜似乎又睡着了,呼吸绵长。
时敏高效率帮他收纳了画稿,从冰箱里取了盒布丁,卧坐在他身边,一边吃一边说“我要在这儿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