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鬼哭从四面八方响起,它们出常人耳朵难以忍受的凄怆叫声,一齐涌入凤霄耳中。
凤霄皱起眉头,忍不住停了一下。
他在犹豫要不要伸手捂住耳朵,让自己不要再听见这种折磨人的声音。
但就是这微微一顿的瞬间,迷雾之中飘出鬼影,由远及近,悄无声息,须臾来到凤霄身后,手掌平平摊开竖起,印向他的后心死穴!
而凤霄,兀自被声音所困,一动未动,更未察觉身后的动静。
……
王帐内一片歌舞升平。
此处是可汗平时召集王公大臣举行重要会议的地方,接待外客与举行宴会,也都在此,白日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中间堆起篝火,一只肥嫩的羊羔正在火上翻烤,羊肉上涂满了各种香料,随着温度升高渐渐散出诱人的香气,羊肉还出不耐高温的滋滋声,仿佛已经能让人想象一口咬下去的口感。
一名身着龟兹衣裙的女子,在竖箜篌与琵琶乐者的伴奏下,围着篝火翩翩起舞,襟飘带舞,薄纱飞扬,旖旎荡漾,心驰神往。
崔不去扫了一眼,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到了,或欣赏歌舞,或交头接耳,气氛浓烈,酒香已起。
佛耳就坐在崔不去对面,他旁边则是二王子阿德,两人相谈甚欢,看都不看他这边。
在这样放松的场合下,就连之前一言不的大王子伊旬,也打开了话匣子,主动跟崔不去闲聊。
“崔先生是否不喜欢沙钵略可汗的使者?”
崔不去:“我们是隋朝使者,他想杀掉我们,进而促成大汗投向沙钵略,大王子觉得我该喜欢他吗?”
大王子干笑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开场白选得并不好,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那位副使,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崔不去道:“他身体不适,在歇息。”
他说完,果然就看见大王子露出暧昧的神情。
对方凑近了些,低声道:“你们,果真是那样的关系?”
崔不去故作不懂:“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二人性情投契,出门在外,也互相照顾。”
大王子了然,一脸“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心照不宣。
“他那样出色的人物,的确惹人喜欢,不过,我听列骨都说,他好像很骄傲,你要驾驭他不容易,白天还险些被他在上面……”
让对方误会有助于拉近彼此关系,崔不去正中下怀,也不去纠正他,只是苦笑一下,道:“多谢您的关心,只是我们……”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摇头叹息,似是而非,欲语还休,就足够让大王子联想出一段复杂纠葛的关系了。
大王子果然很同情:“我看你身体不大好,恐怕是不能满足他的,我这有些助兴的药,宴会之后让列骨都送过去给你。”
崔不去嘴角抽搐了一下,咳嗽两声,忍住没破功,还得一脸感激地拱手:“那我就先谢过王子了。”
这位大王子生性柔弱,又有了这样的“隐疾”,在西突厥根本没几个交心的朋友,崔不去是外人,但也正因如此,反倒更不必担心他将事情到处散布,对自己不利,更何况两人还有同样的“苦衷”,大王子顿时觉得对崔不去亲近不少。
二人闲聊几句,崔不去看见汗位依旧空着,就问:“大汗今夜是否不至?”
大王子面露尴尬:“应该会来的,就是稍晚些。父汗新近多了一位龟兹汗妃。”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却是金莲在崔不去身旁坐下,听见了大王子的话。
“难怪我之前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龟兹舞女,想必也是那位新妃子带过来的了?”金莲语气不善问道。
大王子道:“你走后不久,阿德就为父汗进了几名龟兹女子,其中有一个,比这跳舞的还要更美,当即就被父汗看中,纳为新妃,几乎到哪里都带着她,阿德也因此更加受宠。”
金莲皱眉:“我回来时,怎么没有人告诉我此事?”
大王子苦笑:“你知道了有什么用,难道还去找她的麻烦吗?那新妃一直住在父汗的王帐里,直到他大病一场之后,才为那新妃另辟营帐,不过,依旧是每晚都召见,宠爱非常。”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金莲年轻时也曾美貌过,虽然她现在根本不依靠外貌来让阿波可汗信任,但听见这样的事情,难免还会想起昔日的自己,涌起复杂难辨的滋味。
不同于她的伤感,崔不去正想着如何将话题转到黑月大巫上面,向大王子打听一些,就看见有人匆匆跑进来,对着阿德王子一顿耳语,二者拍案而起,面露怒色。
“有人去黑月大巫那里捣乱!”
他环顾一周,沉声道:“黑月大巫乃我族智者,谁敢去惊扰他,就是与我突厥为敌!你们谁要是做了这种事,现在站出来承认,我还能在父汗面前帮你们求情,要是现在不说,到时候抓住了,可别怪我用最严厉的酷刑来对付你!”
在场的欢乐热闹荡然无存,所有人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阿德王子的视线落在崔不去身上。
“隋朝使者,你说呢?”&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