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崔不去起身,“人不是上吊自杀,是被勒死之后才放上去的,他手臂上的伤口,应该也是凶手在他死后造成的。”
段栖鹄不相信龟兹王的侄子还会验尸,但此刻他也顾不上追究对方的身份真伪,皱眉追问道:“何以见得?”
“看他的脖子。”崔不去指着三管事的脖颈道,“一般上吊致死者,身体往下坠,所以脖子上的勒痕,中间深而两边浅,兼且还有绳结在肌肤上留下的淤痕,但现在他脖子上的勒痕很均匀,显然是被人先以绳索勒死,然后才作成上吊的情状。”
众人仔细望去,果真如崔不去所说。
几人心头已经信了八|九分,但随之而来又有新的问题。
如果三管事是被人所杀,谁能在兴府里杀他,又为什么要杀他?
兴茂见众人目光霎时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怒道:“我也想知道凶手是谁!”
崔不去淡淡道:“兴公不必急着怒,我也相信此事非你所为,因为以你的能耐,没有必要这么费劲,去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婢女给段兄下毒,很可能是三管事指使,但是谁又能在兴府里杀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兴茂下意识道:“兴府向来守卫森严,我对手下人知根知底,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话音方落,他看见段栖鹄露出嘲讽笑容,顿时知道自己这话大错特错。
三管事不就已经背叛了?
这不就已经出了内贼?
而且内贼很可能还不止一个。
兴茂记得,刚开宴的时候,他还见过彭襄的。
对方在人群中穿梭张罗,距离被杀这会儿,大概也不会过一个时辰。
崔不去似乎感知到他的想法,也道:“柴房距离灶房不远,为了准备宴会菜肴,灶房总有人进进出出,柴房如果闹出太大动静,一定会被人察知,但直到三管事死,也没人现。”
凤霄:“说明对方的武功一定高过三管事许多。”
崔不去:“不错。”
兴茂深深皱眉,兴家里能杀得了三管事的,也就大管事,和二管事,还有几名身手高强的护卫,但事时,护卫都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大管事和二管事也在,除非杀他的人,是从外面潜入的。
崔不去:“我刚来且末的时候,就听说兴府虽大,却固若金汤,每一个进出这里的人,都需要查明身份,今天来的三十位宾客,兴公也都能念出他们的姓名来历。”
兴茂点头:“彭襄虽然主持寿宴,但府里守卫不归他管,宾客名单也需要我来过目,他根本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他说罢,望向大管事。
大管事扑通一下跪倒:“主人明鉴,小人绝无可能与彭襄那等背主之徒勾结!当日府里安排守卫时,路九也在,按照老规矩,所有布防,都是我们二人一起看过的!”
路九就是二管事。
兴茂也觉得三个管事,不可能全部都背叛了自己。
他忍不住看向崔不去,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讯息。
不知不觉,这个刚见面不久的年轻人,居然只凭着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局面,让所有人的思路不由自主跟着他走。
崔不问道:“宾客名单拿来。还有,不许任何人离开。”
无须他说,二管事早就让人将大门紧闭,没跟过来看热闹的客人,此时也只能枯坐在宴席上,等兴茂放他们走。
诚如兴茂所言,宾客只有三十人,除了高懿、段栖鹄、崔不去、凤霄之外,其余都是与兴茂有故交往来的,就连陈霁,也是因为其父与兴茂交情不错,收到请帖之后派儿子陈霁专程过来为老夫人贺寿。
大管事按照名单一个个对人,很快就现了问题。
有一个人不见了。
或者说,他明明进了兴家,送了贺礼,人却消失了。
“是钟浩渺!”大管事叫起来。
那是谁?崔不去看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