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晚有点焦急,飞快地说道“南舟,你快放我起来”
叶淮只是抱紧她,一言不。
文晚晚挣不开,忽地向他咯吱窝下一挠,叶淮素来怕痒,不自觉地便松开了些,文晚晚用力一挣,趁机脱出了他的怀抱。
怀中一空,天人交战的两股力量骤然少了一个,戾气顷刻间压倒了一切,叶淮只觉得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前所未有的杀意铺天盖地的,遮蔽了所有。
文晚晚站起身来,飞跑去门前急急撞上门,杀声被门板隔断,消失了大半,文晚晚定定神,稳稳地插上门栓,又挪过椅子顶住,回头叫叶淮“南舟,快把火折子灭了,咱们躲起来”
没有人回应她。
火折子孤零零地掉在地上,明明灭灭的,出微弱的红光,叶淮不见了。
文晚晚心中一凉,难道,他出事了
一急之下,嗓音也有点颤,只四处寻着他,一遍一遍地唤他“南舟,你在哪儿”
火折子闪了一下,最后一点火星子,灭了,四周围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文晚晚摸索着,低唤着,循着记忆逐个角落寻找,先前那沉重混乱的呼吸声突然又响了起来,紧跟着,叶淮虚虚的白影子无声无息地从床帐后闪出来,慢慢地走向门前。
“南舟”文晚晚低呼一声,叫着他的名字追了过去。
没有人回应,黑暗中银光一闪,叶淮挥剑劈落了门锁。
门开了。
杀声立刻冲进耳中,逆着昏暗的天光,文晚晚看见叶淮慢慢走向檐下,有什么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嗒嗒嗒,出极轻微的响声。
是他的血,比先前她看见的时候,流的更多更急了。
“南舟,”文晚晚心中一紧,紧跟着追出去,试图阻拦他,“快回来,外面很危险”
叶淮极慢极慢地回头,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冷眼向她一瞥,跟着一声长吼,挥剑跃了出去。
一刹那间,风云巨变。
银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敌人的尸体如秋收时田里的稻草,一剁一剁的,飞起来又重重倒下,横七竖八地摊在地
上,眨眼间便失去了声息。
他在毫不留情地收割,只不过,他收的不是庄稼,是性命。
大片大片的血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出去,又迅渗入地面,黑暗中原本是看不清颜色的,可文晚晚竟然觉得满目赤红。
血腥和杀戮,劈头盖脸地包围了她。
后脑上突然抽疼起来,文晚晚紧紧闭着眼睛,无数片段如同被打乱的拼图,混乱而迅地掠过脑海。
狭窄的山路,蒙面持刀的刺客,被卫兵们层叠的尸体堵住的出口,同行美人们死不瞑目的脸。无数蒙面人四面八方地围上来,逐个检查每一辆车,手中刀如同巨兽张大的嘴,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车中人的性命。
文晚晚看见自己躲在车底下,脱去了能标识身份的宫装,换上了已死丫鬟的外衣,她从车轮的缝隙里爬出来,匍匐躲闪着,想往山上逃,却在这时,一个蒙面人突然现了她,随手一棍,砸在她后脑上。
意识消失的边缘,她听见有人问“哪个是文柚”
当时的痛楚仿佛再次攫住了她,文晚晚低呼一声,捂着眼睛坐倒在地。
原来去别院途中的刺杀,目标竟然是她。
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难道是叶淮
不,叶淮要想杀她,并不需要偷偷摸摸,中途派刺客来,那么,是谁
文晚晚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再想想,再多想出来一点,也许就能想起从前的一切了。
却在这时,后脑上又是猛地一阵钝疼,像是有人拿铁箍箍住了,又用铁锤重重的砸着,文晚晚再也忍耐不住,低低地呻i吟一声,努力抛开了思绪。
再强拧着想下去,只怕身体要受不了,这时候不能钻牛角尖,只要已经开始想起来从前的事,总有一天,她全都能回想起来,这事,急不得。
小院中。
软剑如毒蛇的信子,带着冷冷的银光瞬间吐出,取人性命。尸体倒飞出去,啪一声,落在小菜园里,压倒了豆角架。
满心的杀意有片刻的停顿,叶淮看着伏倒在血泊中的豆角,模糊的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些熟悉。
这片刻的迟疑,已经让他暴露在危险中,几把刀立刻从各个角度伸出,齐齐攻向他的后心。
“主上”几名黑衣侍从
急急跃过来护住他,领头的低声禀奏道,“来敌是两批人马,先前放箭的是京中来的禁卫军,共三十六人,目的不明,剩下的是淮浦及周遭州县抽调过来的内卫,过来探查文局正和邓崇的事。”
每一个字都听在耳朵里,但此时头脑中只有一片混沌的杀意,叶淮反应不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生硬地说道“杀”
侍从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主上,要不要留活口审讯”
回答他的,还是生硬的一个字“杀”
此时的叶淮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他一跃掠上墙头,一剑刺死一个正要逃跑的敌人,跟着一脚将人踢回院中。
尸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又擦着屋檐坠落,砰一声,落在文晚晚眼前,未干的鲜血喷洒出来,瞬间染红了她半幅裙裾。
文晚晚尖叫一声,扯起裙裾,踉踉跄跄地,一连倒退了几步。
却又退无可退,因为屋顶上突然跳下来几个黑衣人,舞刀向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