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熟睡过后,我们来到重症病房看到了那个被念念推下楼梯的孩子,他的颈骨骨折,还伴有严重的脑震荡,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疗伤。
他和念念一样是个孤独症孩子,所以我进去的时候他看也没看我一眼,眼神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6朝歌很自责,表示愿意承担这个孩子的医疗费,但慕少卿告诉我们说,这是跟国外孤独症慈善基金会做的研究项目,所有治疗都是免费。
原本念念也有这机会,只是……
再回到念念病房时,她已经睡了,是靠着镇定剂才睡下的。她不知道是做梦了还是怎样,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滚,身体时而还会抽搐几下。
我和6朝歌守在她的床前,除了给她擦眼泪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又茫然又无措又难过。他比我更自责,满目悲伤地看着念念,眼圈是红的。
我看不下去了,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呆。对念念我自责,愧疚,却又无能为力。如果可以,我情愿她受的所有折磨都加注在我的身上,我代她受。
我无意中触到了指头上的戒指,低头睨了眼,看着看着,忽然间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我竟对6朝歌生出了几分憎恶。
如果他不回来,我和念念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兴许我也在夜店赚够了带着念念周游世界的钱,我们母女俩不会大富大贵,但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的。
可现在,我真的恨透了这种步步惊心的生活。
于是我脑子一热,用力取下了戒指,走到窗边就要扔出去,可这一刹那我又忍住了。舍不得,仿佛这一扔,就把我和6朝歌十多年的情分给扔掉了。
顿然间,那些年跟6朝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放电影一般接踵而至,他所有的温柔和宠爱都只给了我一个人。若非如此,我怎会含辛茹苦为他生下女儿。
那些过去令我悲从中来,我靠着窗台难过得无以复加。
“青青……”
耳边传来6朝歌压抑低沉的声音,紧接着腰间环上了他修长温暖的手。我鼻头一酸,转身趴在了他胸口哽咽了起来,眼泪决堤似得止不住。
“朝歌,我们怎么办,要怎样才可以让念念好起来?”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言不由衷,因为他抱着我的手在颤抖。“原谅我青青,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会想尽办法让念念好起来的。”
原来他看到我刚才要扔戒指了,唉!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眼圈红红的,印着泪光。他伸手抹去了我眼角的泪,又把我搂入了怀中。“对不起青青,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我还能说什么,能去责怪他吗?所有的责备讲不出口,所有的怨念也都灰飞烟灭了。
我们在医院一直呆到了晚上,这期间念念醒来了一次,但神色亦如那个受重伤的孩子一样,双眸空洞没有焦距,人也傻呆呆的像是活在另外一个空间似得。
怕她受刺激,所以我和6朝歌都不敢过去,慕少卿进去陪她讲了一会儿话,她一直都保持那个呆滞的动作,毫无反应。所以他出来时,一脸沮丧。
“你们先回去吧,把她留在这儿继续观察,就目前的情况看,她怕是无法接受你们。”
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是噩耗,却又毫无办法。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这儿守着念念,她痛苦,我跟着痛苦,她开心,我也跟着开心。
6朝歌也没离开,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很久,心事重重的。许久,他像是下了决心似得走到我面前,捧着我的脸很认真地道:“青青,我打算冒险让雪狼试试。”
“可是他……”
他揉了揉我丝,笑道:“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好好治疗咱们的女儿。”
“可是你之前都说不行。”
“没事的。”
看6朝歌很坚定的样子,我也就答应了。他比我更了解雪狼,再则,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念念好起来的办法,没有之一了。慕少卿眼下也是束手无策,我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6朝歌先我一步回酒店了,我打算等他那边有结果了再做打算,看是把念念接走还是怎样。
他走后,我来到了慕少卿的办公室里,准备跟他提提这事儿。他正在看念念的病例,眉头拧得跟麻花儿似得。于是我也就没拐弯抹角,跟他提及了雪狼。
他一愣,“雪狼?他的祖上是不是姓杜,世代行医?他本人叫杜乔书?”
“杜乔书?”我一愣,原来雪狼是有名字的,只是他不屑于用?
“医学界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医者,曾经就读于哈佛医学院,高我很多界。据说他在学校时医术就群,校方还邀请过他留校任教,但他没同意,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这我不太清楚,但是他说他曾经就是一名孤独症患者,所以我想让他试试看。”
这杜乔书就是雪狼么?我忽然间好奇起来。
慕少卿很激动,显然他对这个前辈还是很仰慕的。他还想我帮忙引荐一下,去拜访拜访雪狼。我看他对雪狼知道的并不多,也就没提揽月岛的事儿了。
我俩正聊着,6朝歌忽然打电话过来了,我就走出来了。接通后,他告诉我说雪狼愿意给念念看病,他马上就过来接人,让我先把出院的资料办好。
我有些迟疑,问他,“雪狼的名字是不是叫杜乔书?慕医生说他曾经就读于哈佛医学院,但一出来就销声匿迹了。”
“嗯,但是他禁用这个名字,也不准别人提,所以你等会见到他什么都不要说。”
“他准备把念念接到哪里去啊?”
“揽月岛,他说那儿比较利于病情恢复,还有……”6朝歌顿了一下,才道:“他说治疗期间都不准人过去那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他也不是善类吗?那……”我脑子里忽然间出现了很多虐童的画面,万一这雪狼心理畸形伤害了念念怎么办?再或者,他根本没有能力治疗怎么办?
我正纠结着,慕少卿的助理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的惶恐,“慕主任,裴小姐,念念的情况不太好,她忽然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