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四道第一次主动地抱着孙淼淼,抱之前没有多想什么,他看到孙淼淼的那一刻,思念跟决堤的洪水般奔腾泻出。
可是等把人抱在了怀里,香香软软的,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郝四道喉咙一紧,却怕唐突了她。他浑身烫得如烙铁,艰难地克制住自己,浅浅地拥抱了几秒就松开了手。
“淼淼”他停顿了一下,又叫道“我的淼淼”
这是他的小妻子,她来到广州了,这些日子他不知道有多么想念她郝四道日日夜夜地了狠地工作,睡着了就梦见他回到了下杏村,带了很多钱回去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孙淼淼看见郝四道两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黝黑的脸庞渐渐透出一点红,脖子间突出的喉结不住地滚动,不由地笑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郝四道,此刻见到她也会像毛头小子一样无措。
一个多月不见他晒得黑了,人却更有精神了。穿着一身工厂职工的夹克衫制服,显得格外地高大。穿着这一身工装走在街上,不知道招了多少姑娘看他。
孙淼淼看着他青涩的面庞,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像是火星子溅进油桶似的,郝四道刚歇了火,这会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似的,噼里啪啦地烧得旺盛。他喉咙不住地滚动,眼眸跟饿了几天的狼似的暗。
最后他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来到了窗前,“我给你看看一样好东西。”
泛黄的灯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郝四道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他让孙淼淼坐了下来,闭上眼,自己从盒子里取出黄金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我听说这边的人结婚很讲究金饰,订婚时要打三金。以前我没有正经的工作,没法给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年轻的面庞上满满都是真诚,“但以后这些东西,我都会一样样地给淼淼补回来。”
虽然他们算是相亲,可是郝四道是打心底地喜欢她、怎么看怎么稀罕,也希望他的小媳妇打心底地爱他。
孙淼淼睁开眼睛,只感觉到脖子有一阵凉意,摸了摸现是一条金项链。虽然孙淼淼不在意这些东西,但也不可遏制由地心动了,谁能拒绝这样的郝四道
不知道他上哪里听到的三金的讲究,实际上农村能凑够“三转一响”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孙淼淼把它摘下来,笑道“四道哥,我现在做生意不方便戴它,你帮我保管好吗”
她把项链摘下来仔细地看,金黄的链子做得很精致,在灯光下闪着粼粼的光泽,比寻常的项链做得还要精致。吊坠是如意祥云状,带着一点时光的痕迹,像以前流传下来的老物件似的,环扣上写着细细的“良缘”字样。
郝四道捏着细细的链子,说道“这是我从一个港商手里收来的,因为样式漂亮就没有把它融掉重新做。淼淼要是你介意,我重新给你打一条。”
孙淼淼摇头,这样的项链就很好,她很喜欢,说不定这条项链还是古董呢
两个人分别了快一个半月,郝四道便跟未婚妻细细地说起了自己这一个月的经历。
“这个月我在深市卖电风扇,卖了四五千台,厂子原本进货价6o块,给我每台便宜了5块。港城那边天气比深市更热,有个港商看上了我的电风扇,想要订个几千台,不过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把项链给我做了押金。”
其实里面错综复杂的故事还有很多,比如郝四道组了一批售后修理,弄了质量三包保证,“包修、包换、包退”,富华牌电风扇原本不怎么出名,渐渐地在福田那一片混出了点名声。
风扇厂见郝四道竟然闹出了一点名堂,爽快地给他盖了个代理商的文件。
次日,李二柱来了。他来找上下沟那帮兄弟们。
他见到郝四道在招待所给他们开的房间,惊呼了一声。有床、独立的洗、卫生间,看看这条件,好得让人羡慕
反观他们自己,这一个多月他们就是将就着在厂房里打了一个月的地铺,只要刘庆不赶他们走,他们还会一直住下去。哪里想到朱大勇他们刚来就住上了舒适的招待所
不过四道哥比他们都懂得省钱,不讲究吃不讲究喝,钱攒得比谁都狠。这段日子李二柱跟着他只有艰苦奋斗,根本没有享受。没想到倒是让新来的这几个人先享受上了。
朱大勇遗憾又高兴地说“你昨天不在真是可惜了四道哥请我们吃了一顿饭,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菜。”
李二柱心里无奈极了,这果然是四道哥能干得出来的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他想到这个月腰包挣到的钱,最后一丝不平都没有了。
李二柱兴高采烈地说“没事,回头我自己去吃我这不是忙着的吗,上火车都要掐着点上。”
他这一句话拉足了仇恨,忙意味着能挣钱,朱大勇他们都在后悔没有跟着郝四道出门,少挣了好多钱。阿财羡慕地说“二柱看样子是了财了。”
二柱笑眯眯地说,“你们跟着嫂子怕是也要财,她今天要去看衣服,这个生意很能挣钱的。”
一大清早,孙淼淼跟郝四道去了羊城专门做服装外贸的批市场十三行,十三行在清代是专门涉外贸易的场所,不仅有服装贸易,还有珠宝加工、瓷器金银器、茶叶等等的出口。改革开放后,羊城的服装工厂如雨后春笋般从泥土冒出来,这些工厂对外贸易的服装就是从十三行批集散,远销海外的。
孙淼淼今天是特意来十三行找庐山恋的衣服,据剧组透露女主角在电影里穿的那三十来套衣服,是从港城买来的。当时国内没有一家生产这些服装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