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抱住奶奶的后背,轻轻拍,慢慢劝哄:“没事了,官兵不抓人了,奶奶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宋宝摇头,一边抹泪,一边道:“等天黑了再睡。不知道你爹躲哪里去了。”
苏青山叹气。
为了照顾苏芽的胃口,晚上的鱼火锅换成了鸡肉火锅。华师傅终于露面了,一眼看上去格外沧桑。
苏芽想到霍潇在信中的叮嘱,便不问什么过去的事,只跟他聊种药材的话题。
华师傅滴酒不沾,饭量小,甚至一点辣椒也不碰,话也不爱说。但到了第二天,一踏入药田,他就熟练地忙碌起来,十足地像个老师傅。
苏芽跟在旁边当徒弟。
中午太阳毒辣,众人暂停播种,回家喝水、吃饭。
欧阳太医跟华师傅聊了一会儿开药方的话题,然后就对华师傅赞不绝口。
“我在太医院当值的时候,太医分为几派,有一派是用药过猛,病人如果身体底子弱,容易承受不住。有一派则用药过于温和,药效太慢,吃药就像吃饭一样。华师傅开药方的情况,属于中间派,比较难得。”
苏芽最喜欢听他们聊药的话题,搬把椅子,坐在旁边听,然后忍不住问道:“华师傅,老糊涂能治吗?”
欧阳太医也看向华师傅。
华师傅摇头。
苏芽垂下眼睫,默默失望。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奶奶只能这样了吗?
华师傅道:“太夫人的病情不算严重,夫人不必过于担忧。我走南闯北,遇到过许多更严重的病人。”
苏芽问:“更严重是什么样的?”
“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认得,呆呆傻傻,不能干活,不能自己穿衣吃饭,到处乱走,时时刻刻要别人照顾。唉!”华师傅叹气。
苏芽感到庆幸,道:“我奶奶已经算很好了,她能干活,能自己做饭吃。”
有时候,跟更惨的人比一下,就变得知足了。
下午,华师傅、苏青山和宋宝去田地播种,欧阳太医带着周七等护卫去山上挖药草,丫鬟婆子在新宅子里织布、缝衣衫鞋袜,谢管家拿着算盘和账本算账,苏芽坐在屋檐下挑选豆子,准备磨豆腐用。
忽然,村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村长喊道:“苏芽!你公公婆婆派人来看你了!”
苏芽警惕地瞧着马车。
车夫掀开车帘,两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从马车下来。她们穿绸缎做的墨绿色衣衫,脸上涂抹脂粉,戴的饰有银,有金,也有玉。
“真是个村野小地方啊!”
“小地方的人,没啥见识!”
两个妇人一来就挑剔。
谢管家闻声赶来院门口,笑道:“今儿吹的什么风,竟然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
村长咧嘴笑,站在旁边瞧热闹。谢管家却怕被别人看笑话,于是好说歹说,把村长给劝走了。
然后,谢管家的笑容就没那么和气了。
谢管家看着远来的妇人,说道:“既然来了,就快来拜见夫人吧!”
两个妇人不情不愿,故意高声问:“夫人在哪儿啊?瞧来瞧去,这里没有配得上国公爷的人啊!”
“国公爷位高权重,不是什么乡野村姑能高攀的!”
谢管家顿时变脸,笑容没了,脸上阴云密布。
苏芽没被二人的无礼给气到,反而笑道:“有些人眼睛长头顶上,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走路的时候不长眼,迟早踢到硬石头,或者摔个大跟头,摔疼了才知道后悔!”
“既然你们的眼睛看不到国公爷的夫人,那你们就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