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带回了弘昀出继的圣旨,也带回了皇后身边捧着毒酒的嬷嬷。
福晋强撑着起来,非要亲自去看看李氏的下场,兰清漪拦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过去。
自打花盼被苏培盛带走,李氏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强作镇定,告诉自己,她为四爷生了两子一女,没人能把她怎么样的。
所以当福晋和兰清漪到来的时候,李氏还能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
福晋看向这个跟她斗了半辈子的女人,如今却因为在庄子上的几年变得容颜凋零,再不复当年的娇艳,她明白李氏恨她,也做好了会被报复的准备,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氏会这么快就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做出这种让人断子绝孙的恶毒招式
福晋恨李氏,却更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李氏狠辣,还要同意她回府就让她死在庄子上又如何,难道还当真为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能动摇了四爷的地位吗
可是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福晋的一时松懈,几乎葬送了自己儿子的一生,让她如何不悔,如何不恨
“李氏,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一时心软将你接回来,你却不知感恩,将我的弘晖害到如此境地,今日你也该有个了断了。”福晋的声音如同冰块一般的冷。
看到端着毒药进来的嬷嬷,李氏开始慌乱了起来,她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惊慌的道“不,我是皇上亲封的侧福晋,你没权利赐死我”
福晋再不想同她说话,转过头去,那嬷嬷端着酒壶上前,慢慢走近李氏,李氏转身要跑,却被几个小太监抓住了,按在了地上。
“乌拉那拉氏,你疯了”李氏怒吼,“你今日敢杀我,就不怕影响了爷的前程吗”
兰清漪冷冷的开口道“李氏,你如今口口声声的说怕影响爷的前程,那你行这阴损狠辣之事的时候,又何曾替爷想过分毫如今死到临头你再来说这样的话,不觉着自己可笑吗”
“贱人”李氏双目通红的瞪着兰清漪,“你不过就是一个侍妾,一个奴才,就因为你
运气好,当上了侧福晋,就敢来教训我”
“呵呵,”兰清漪冷笑,“李侧福晋,您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曾经只是一个格格,若不是福晋大度,你能晋封就凭你的儿女各个健康长大,你就该对福晋感恩你当真以为伤了弘晖,对你的儿女有好处我也是想不明白,大格格尚未出阁,三阿哥尚且年幼,为了二阿哥,你当真就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不管不顾了”
李氏不服气的伸着脖子道“你懂什么若我不争,弘昀不争,大格格和弘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况且他们一个跟了耿氏一个跟了宋氏,眼里哪还有我这个亲额娘,我只有我的弘昀,为了他,我什么都敢做”
“妹妹,不用与她废话了,左右弘昀已经出继,自此再不是爷的儿子,她既然也不想认大格格和弘时,那她活着也没什么用了,让她赶紧上路吧。”福晋握住兰清漪的手,将她往后拉了几步,以免李氏突然暴起伤到了她。
“乌拉那拉氏你敢胡说弘昀是爷的儿子,爷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儿子”李氏此时完全慌了,若是弘昀被出继了,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福晋懒得再搭理她,拉着兰清漪往门外走去,李氏还想扑过来,却被嬷嬷挡住了去路。
“奉皇后娘娘懿旨,送李侧福晋上路。”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将手里的毒酒往前送了送。
李氏听到是皇后的命令,心里仅剩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惊恐的往后躲,却被身后的小太监牢牢的抓住,那嬷嬷是个中老手,看到李氏这样便直接拿起毒酒上前,一手捏住李氏的下巴,一手将毒酒往她口中送去,李氏避无可避,一杯毒酒就这么灌了下去,她还想往外吐,却被那嬷嬷捂住了嘴,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嬷嬷见她咽下了毒酒,依旧不肯松开手,直到李氏脸色渐渐白,浑身开始抽搐,那嬷嬷才放手后退,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的李氏,早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这宫里赐死的秘药药效十分的猛烈,不出一刻钟的时间,李氏便孤零零的一个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福晋亲眼看着李氏的尸身被抬出了房间,心里却没有丝毫轻
松的感受,她抬起头,看向天空中刺目的太阳,虽然阳光是如此的耀眼,可是福晋的心里却冷得如同冰窖一般,李氏死了又如何,她的弘晖,却是再也好不了了。
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雍亲王府,如今却是一片死寂,李氏被赐死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她的儿女的,弘时压根就不记得李氏是谁,宋格格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所以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而弘昀知道的时候却是他要被送到八爷府上的时候,尚且自身难保的他,又哪有精神再去关心李氏的死活
唯一伤心欲绝的只有大格格。
大格格跑到正院,想求福晋让她再见李氏最后一面,送她的亲额娘最后一程,可却被守在正院的兰清漪给拦住了,因为福晋回来后,也是一病不起。
兰清漪拿出手帕给大格格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大格格,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李侧福晋算得上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的。”
大格格沉默的点了点头,她又哪里不懂呢,从她额娘能让她去害弘时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出事,只是她只在弘时那儿下了功夫,却没想到她额娘竟然对着弘晖下手。
事到如今,大格格心里很清楚,她额娘的死怪不得福晋和兰清漪,所以她心里也没有怨恨,只想去送送额娘,尽最后一份孝心罢了。
“大格格,你若想去那便去吧,”兰清漪继续道,“爷了话,不让在府中停灵,如今你额娘已经去了庄子上,你若想去送送,那便带上侍卫去一趟,只是记得早去早回,莫要让人挂念。”
大格格感激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对着兰清漪行了个礼,才带着人出去了。
再说弘晖昏睡了两日,醒来后头脑里一片茫然,他往床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坐在脚踏上,头枕在他的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是,安氏吗
弘晖有些不确定的伸出手去,却又不敢碰到那女子,他依稀记得在他昏睡之前,曾经见过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可当他掀起盖头来的时候,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安氏睡得极浅,在弘晖挥动胳膊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了,她抬起头,对上弘晖有些疑惑的双眼,眼泪
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乐竹,你怎么睡在这儿”弘晖声音沙哑的问,“怎么哭了今儿不是大喜的日子吗”
安氏拼命的点了点头,强撑着麻的腿站起来,对着弘晖道“可不是大喜的日子吗,爷,您看我今儿穿的好看吗”
经过两日的折腾,安氏的衣服早已经褶皱遍布,甚是丝都已经凌乱,可是弘晖还是笑了笑道“好看,乐竹一向好看,今儿更好看。”
安氏忍着泪笑了出来,她也不提生了什么,只是走出门,将守在外面的太医唤了进来,让太医先给弘晖诊脉。
太医已经得了四爷的吩咐,先不要对弘晖说出实情,故而诊治之后只说弘晖是上了元气,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弘晖再问,太医就闭口不言了。
就在弘晖急了起来的时候,整理好情绪的安氏却是端着一杯水进来,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
“爷起来喝点水吧,”安氏先将弘晖扶了起来,又把水递到他手里,“您还记得自己喝了三杯酒吗”
弘晖一边喝水一边点头。
安氏脸色泛红的道“那酒里有些助兴之物,与屋子里的熏香相冲了,导致爷中了药性,太医说伤了元气,得好生休养才是。”
弘晖不知道事情经过,被安氏这样一说,有些害臊,也不再追问,而是乖乖的喝着水,安氏说出去给他叫膳,才出了屋门,就转到门口坐在地上无声的大哭起来。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刚刚那番话已经是她最后的坚强,实在是没有能力再去笑着面对弘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