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临睡觉前,江会会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怒骂声。
“靠。”
她听出了周宴礼的声音,也顾不上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出去?,却看到他蹲在楼梯那里抽烟,后面的门开着。
她头披散,身上穿着睡衣,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外套,眼神懵的看着他:“你……”
周宴礼看到她出来?,急忙掐了烟,拼命用手驱散面前的烟雾:“你怎么出来?了?先进去?。”
他?不由分说把她推回?屋,并将门关上。
直到烟雾完全消散,江会会在门后试探性的询问他?:“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嗯。”他?扯着自己的衣领低头闻了闻,确认没有烟味才?松口。
他?就是实在烦躁的不行了才?出来?抽根烟,没想到江会会居然正好出来?了。
她将门打开,头先探出来?,做贼一样的环顾四周:“怎么了?”
“没人?。”他?说。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做完贼。”
她小?声嗫喏,从门后出来?,问他?怎么还不睡。
“本?来?准备睡的,又现了一窝耗子。”他?眉头拧的死紧,“这房子到底是给人?住的还是给耗子住的?”
本?来?挺可怜的一件事,但?江会会莫名就是很想笑。她拼命忍着,安慰他?:“你先凑合睡一晚,明天?去?楼下买点粘鼠板。”
“还要等明天??”他?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前十七年没吃过的苦全在这两个月内吃到了。
江会会想了想:“要不然你去?楼下租个小?单间?我?给你钱。”
周宴礼眉毛一挑:“你有钱?”
“有的。”江会会让他?等一下,她轻手轻脚回?了屋,妈妈和江满都睡了,她怕吵醒他?们。
没多久,她就抱着一个存钱罐出来?。
金色的小?猪存钱罐,个头不大,但?看着挺沉的。
这里面有她的全部积蓄,是她从初中就开始攒的,虽然面额都不大。但?全部加起来?也有一些了。
这些钱她从来?不动,哪怕是饿到没钱吃饭,她也没打过它的主意。
周宴礼有些意外:“怎么这会儿?就舍得拿出来?了?”
她低着头,伸手晃了晃,听里面的声儿?:“如果是给你花……就还好。”
她声音细讷,虽然潜意识里接受了这个身份,可如果让她亲口说出来?,又会觉得十分难为?情。
毕竟哪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会主动去?承认自己有一个同龄的儿?子呢?
而且按照月份来?算,周宴礼甚至还比她大两个月。
周宴礼愣了一会儿?,见她要将存钱罐砸开。
他?伸手拦住:“行了,你存点钱也不容易,留着吧。”
周宴礼大咧咧坐在台阶上,长腿屈着,手臂则闲散地搭在上面,整个人?显得十分随意。
江会会蹲在他?旁边,柔顺的长散在后背,齐刘海遮住额头,只露出带着婴儿?肥的下半张脸。
混身上下都散着玫瑰调的洗水香味。
两人?的身形差异太?过悬殊,她被?衬托的瘦小?,眼神担忧:“可你总不能在外面坐一晚上吧,会感冒的。”
“周晋为?给我?那卡我?还留着呢。明天?我?去?银行取点,给你这里头装满。就算再买八个存钱罐也能一起给你装满了。”
她低着头说不用:“我?有手有脚,可以照顾好自己。”
周宴礼一听这话,咂摸出不对劲:“拐弯抹角骂我?残疾呢?”
“我?没有!”江会会没想到他?思维扩散的这么快,急忙解释。
周宴礼一见她这样,也不继续逗她了,唇角微挑,手按在她头顶揉了揉:“去?睡觉吧,也不早了。”
她被?他?揉的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等他?揉完之后默默用手理?顺:“那你呢?”
他?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我?也回?去?睡呗,出来?这么久,屋里那群耗子该担心我?了。”
也亏得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油嘴滑舌。
不过看他?这样,江会会也就放心了。
“那,晚安。”
平江市的夜晚格外安静,天?空被?月光洗涤成混沌的灰,空气里弥漫着冬夜的萧瑟。
烧瓷厂的老旧职工公寓内,不同的房间内,各自说着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