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乐和人打的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最后选择在荒山野岭流浪,但挖野菜都煮不熟,啃树根都能啃到夹竹桃,天天中毒半昏半醒。
要不是他散打好力气大,靠着拳头护住了一点吃食,估计两个月都活不下来。
临死的他躺在怪诞荒芜的旷野上,意识溃散在泥土、风声、铅乌的天空里。
他挣扎着最后清明奢侈的许愿,能不能等他吃饱再上路呀,没吃饱怎么能有力气上路呢。
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密室。
“咕咕咕~”
阮时乐摸着肚皮,胃像溶解似的酸软发热。
刚刚还在埋怨两世炮灰的阮时乐,咽下一把心酸泪,双手托腮这辈子总不至于饿死了。
残疾反派的贴身护工也是工作,老天待他不薄,穿来就有一份干饭工作!
闷闷迷惘的阮时乐像是完成逻辑通电似的,两眼一亮,好耶,有吃的!我来啦!
一切刚刚开始,原身还没来得及作死嘛。
只是开局不怎么好,原身已经偷偷迈进了大反派的禁地。
什么禁地阮时乐也很好奇,刚抬眼,浓密的睫毛惊吓似的颤抖了下。
越看越觉得背后生寒,阴气过重了些。
残疾大反派果然是有点疯批偏执属性的。
暗室里,厚重的鹅绒帘布遮蔽窗外灼热的伏夏,仅一缕日光穿过薄凉的丝帘,晕染一片诡谲的昏暗。
紫檀木的香案上摆放着祭祀用的瓜果,晦暗中燃烧着火星,是香炉中的三根长生香。
余光中,他朝香案一扫,逆着光,有一相框藏在一片朦胧暖光中。
他起身走近,香案的正中间立着六寸相框,主人公是个青葱少年,一头浅棕亚麻色的卷发,奶白肌泛着鲜活的柔光,像是被人突然喊回头似的,猫眼惊讶的圆圆又透着亲昵信赖的笑意。
真的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不会真当原身是替身吧?
照片里的人脾气看着就很好,就连阮时乐这暴躁脾气都软了几分。
他思绪散漫着好奇随意一瞥,脑袋忽的嗡声拉响警戒,他望着墙面,眼睛圆睁忘记了眨眼。
燥热的微风一吹,暗室纱帘鼓起轻晃,光线乍亮,满墙的符箓朱笔鲜红,瞬间涌入他虹膜上。
无机质的浅褐瞳孔上,密密麻麻的符箓翩跹明灭,暗涌着金黄色的流光,压抑又透着一丝癫狂的渴求。
扑面而来的痴狂诡异气息,压的他睫毛不禁细抖。
阮时乐饱满的粉红唇瓣微张。
是在招魂?
是招魂吧……
应该是谢玦不肯相信竹马的死亡,发疯地用符箓招魂。
但他可以作证,这世上没有鬼,不然他应该是饿死鬼,而不是莫名其妙在这里。
片刻,陷于寂静游离的眼珠子动了动,又不自觉朝墙壁正中央望去。
那里挂着一副鎏金铜框镶嵌的白纸血画,画面绝大部分留白,只左上角似血滴绽开轻溅点滴。
意境宁静深幽,又像是镇压着濒临失控的绝望凶兽。
阮时乐只看一眼,手心便有些发热的黏糊。
下垂的手指已经握成了凝实的拳头,随着视线缓缓下移脚边,他不由地屏气发怔。
散落一地的经文墨水未干反射着微微亮光,还有一截宣纸斜斜挂在香案一角,像是不久前,偏执的灵魂在痴望、凄凉中挥墨抄写经文,笔锋遒劲而虔诚。
……
见多生离死别,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种求而不得、阴阳相隔的悲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