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乜了一眼阿飞腰间门的剑,不答反问:“你就是阿飞?你来救李寻欢?”
阿飞冷硬地道:“你想阻止我?”
看他说这话的语气,罗敷不难猜想,假如她真的说了一个“是”字,或许阿飞就会当场同她厮杀起来。
“厮杀”这两个字用的都不大准确。阿飞的武功路数与荆无命极其相似,但荆无命有喜爱玩弄对手的毛病,阿飞却没有,他一出手,就是直刺咽喉的死招!
这种面对面的距离之下,罗敷并没有自信可以躲得开。
但她又不是为了阻止阿飞而来,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罗敷悠然笑道:“小李探花是何等人物?昔日能将一整个园子送与结义大哥,如今怎会为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杀人放火?让我相信李寻欢是绣花大盗,还不如让我信男人会生孩子。”
说出“区区几百万两银子”的时候,罗敷感觉自己异常的虚伪。
这话被任何一个有基本生活常识的人听了去,都能听出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可偏偏阿飞像个狼孩,对银子的多少根本没有概念。
一听这话,阿飞面色稍霁。
但他的语气依然又冷又硬:“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罗敷道:“你想正午潜入,是因为你觉得无人能想到你这时候来,是不是?”
阿飞不说话。
罗敷哼笑一声,问:“那你猜猜看,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她的笑容简直比春日的艳阳天还漂亮,但阿飞一双漆黑的招子,竟像是两颗花岗岩雕刻出来的石头眼珠一样,连动都没动分毫。
他只是霍然抬头,眼神锐利,一字一顿道:“你说,我不猜。”
他的话永远简洁、有力,绝不多言;他的人也永远冷漠、倔强、绝不屈服。
可惜的是,这种冷硬的姿态或许可以吓得到别人,却绝对吓不到罗敷。
罗敷伸手一抹头发,把额前青丝拢在而后,露出坠在耳朵上的的珍珠耳珰,明月似得闪着润光。
她悠然地道:“你的确是个捕猎的好手,衣裳的颜色与屋脊一样、又寻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一动不动地伏了一个时辰……就算是只真黑豹,恐怕也没你这样有耐心。兴云庄的各个角度都不可能发现你,而从这小巷中过的人,抬头只能瞧见飞起的檐角,也不可能看见你……”
罗敷顿了顿,眼角忽然流过了一丝很奇异的光。
她似笑非笑道:“……但倘若从今天早上你从沈氏祠堂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有人在注意你呢?倘若盯梢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呢?倘若这一条街上的人……全在盯梢你呢?”
阿飞登时寒毛倒竖!
此话中的深意,简直令人不敢细想!
一整条街的人都在盯梢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从沈氏祠堂到兴云庄一路来,卖纸的、卖菜的、酸腐秀才、大姑娘小媳妇、拨算盘的账房……他们竟全是人假扮的?!
到底是何人才能能量做到这样的事!
阿飞厉声道:“是你?!”
罗敷斜睨了阿飞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怜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兀自从怀中掏出样东西来,递给阿飞。
——那是一面如满月般的小小铜镜,背面雕着花鸟鱼虫、正面光可鉴人,阿飞一接过来,就瞧见了镜中的他自己。
阿飞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罗敷黛眉一挑,诧异道:“你竟还不明白?”
阿飞道:“明白什么?”
罗敷幽幽、幽幽地叹了口气,同情地道:“小子,你帅得都能惊动联合国了,一路上走来,人人都要偷看你两眼。我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你在哪里了。”
阿飞:“…………”
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