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嘎吱…”
…清晨,辘辘的马车声在满是青砖铺垫的地面不停作响,如雨点拍打芭蕉。偶尔碾压一块碎石,或过一道小坑,令着车身微微摇晃,在这色色行人的街道留下一尾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
车厢宽疏富丽,袁璧镂空雕花,四周用淡蓝色诌纱挂起幕帘,使得车外之人不能对里头一探究竟。
车内,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半眯着眼,慢慢刮着细长精美的宝蓝色锦泰指套。
今日因进宫,所以打扮的很正式,梳着比平日更高的一把头,身穿玄色冠服,旗面镶嵌着宝石东珠,上缀金色孔雀,一袭盛装倒衬的嫡福晋气派十足。
对面侧福晋李氏同样一身冠服,只是颜色相比乌拉那拉氏的福晋吉服颜色略浅,旗面小东珠也少十二颗,但这通身彩煌的朝服上身,周身气质比平时倒多了几分不曾有的雍容。
气氛沉默良久,乌拉那拉氏收回思绪,冷淡的瞧着李氏:“本来此时你应还在抄写经书,诵经拣佛豆的,但德妃娘娘知你有孕,便让本福晋带你进宫,也算暂解了你的围。待会见了娘娘,你可得收起你的脾气,不要将府里什么情况都说。”
她和李氏相处也有十年,对李氏的性子不说摸透十成,但也有八分准。知晓她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儿。
也受不得激。
果然,李氏就冷笑一声:“福晋倒是贤惠,可惜呀,这份贤惠四爷却不买账!我倒也好奇了,原先对付我时,您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这会子偏偏忍气吞声呢?”
她最讨厌的就是乌拉那拉氏这份“贤惠”。
别人都为这份大度无不说她好,交口称赞,但唯独她就看不得,觉得她贯会装模作样,佛口蛇心。
如今上赶着被那小贱人接连甩了脸子不算,竟还想让她也同她一块儿受着,她还就不如她的意!
“李氏!”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不好看了:“你想做什么?我只求你也安分些。才被四爷罚了几天?”
不说这话还好,刚说完,李氏顿时目中喷火。
“知道了”胸口起伏半晌,咬着银牙回应。
乌拉那拉氏脸色缓了不少,阖上眼不再理她。
李氏也侧过头,不想再看那张脸。
一路两看相厌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午门。
递上腰牌给值守的侍卫瞧了后,马车便越过午门到了直道,又一一越过了东廊、东南角楼、后花园、寿康宫才到了永和宫外头停下。
青玉上前揭开车帘,搀扶着乌拉那拉氏和李氏下了马车。
宫在侍立的几个宫女见了乌拉那拉氏一行人,分出一个进去通传,剩下的几个带着笑迎上来见礼。
乌拉那拉氏嘴角含笑,温声与她们说着话。
李氏这会子反倒如锯了嘴的葫芦,也不吭声了。
片刻,永和宫的掌事王姑姑满脸笑容走了出来,近前还未等屈膝,乌拉那拉氏忙扶着她的双肩,推辞客套几句。
待一行人径直跨过大门、踏过二门、进了陈设典雅的正殿时。
但见德妃端庄上,身穿一袭墨色妃子服,梳着油光水亮的高鬓把子头,高高的光洁前额一丝不苟,双手叠膝,淡雅温和的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