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轻轻的喜欢,连带着风声飘进了莫诀的耳朵里面,淡的像是下一刻要被吹散了似的。
莫诀的胸腔出了微微的震动,沉沉的笑着,将手放在了荀觅的后颈,像是抚摸某种带毛的动物似的,轻轻的揉捏着。
荀觅在他胸膛靠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好意思继续靠着了,毕竟机场这边人来人往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也确实是怪醒目的。
荀泽宗在那边已经办理好了手续,荀觅这一刻才终于好像慢半拍的意识到,荀泽宗是真的要远离他们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前往一个异国他乡,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独自治疗了。
这种感觉不会好的,荀觅知道。
他上一世在离开荀家之后,如果身边没有邵和邵爸邵妈的话,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
人永远都是群居动物,脱离了一个自己习惯又生活了数年的族群,贸然前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国度,加上身体又不得力,总是会不适应的。
他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莫诀一起又走了回去,看着因为年纪越来越大,身材甚至都有些开始缩水的老人。
他的身子已经不再像是年轻的时候那么挺拔了,就连凸起来的肚子也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大,像是里面储存了多年的能量都一下子被疾病消耗一空一样。
索性他的精神还不错。
“爸这就走了。”荀泽宗忽然也多了些感叹。
年轻时他不是没出过差,甚至这也是常事。
可那个时候,别说是什么嘱托,可能三天两头的,他和孩子们都见不了几次,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很淡薄。
老了以后,他就总忍不住会拿自己和别人家的长辈对比,现他已经足够幸福了。
两个孩子成年且优秀,也比别人更加的孝顺,他这把岁数,也没什么不知足的。
荀觅点了点头,看着荀泽宗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往前跟着走了两步,最后看着他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舍不得了?”莫诀带着荀觅回去的时候说道。
荀觅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的情绪来的总是这么慢,在真正的离别到来前,他甚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直到这时候,目光再看向刚才荀泽宗坐过的车时,他才现,本身这么狭小的一个车厢,现在看起来居然已经是这么空荡荡的了。
莫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笑道,“有空的时候就带你去看他,或者趁着放假自己想去也可以。”
荀觅点了点头,坐在了车上之后,看着外面流窜不息的车流,问道,“哥,夏繁……他没跟爸一起吗?”
见荀觅又主动的提起了这个名字,莫诀的眉毛皱了皱眉,随后侧过身把安全带给他系好,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被提前送过去了。”
荀觅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了。
他从前从来都没有设想过什么以后,甚至觉得人生漫漫,活着就是一种折磨。
现在虽然觉得一件大事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虚,可却忽然觉得,往后的时光就像是现在外面的天空一样,晴空万里的。
过了没两天之后,荀觅在课上的时候接到了荀泽宗的电话。
——这会儿在讲台上讲课的人正巧是莫诀。
他脖子一缩,拍了拍身边的杨业,小声说道,“我爸给打了个电话过来,你帮我盯着点儿,我溜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杨业给了他一个眼神:兄弟你够胆,亲哥在上头上课也敢蹿。
荀觅板着一张脸,壮士赴死一样的蹲着一路小跑从后门小心翼翼的溜了。
一直到了卫生间附近的安全通道,荀觅这才小心的张望了一下,随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了。
楼道里头太安静,他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
那边的荀泽宗一个没打通之后,特别坚强的又再接再厉的打了第二个。
荀觅哭笑不得的赶紧按下了接听按钮,看着那边荀泽宗满面红光的模样,也略微放下了不少的心,笑了笑说道,“爸,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习惯。”荀泽宗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随后说道,“就是吃的太荤了,幸好你哥没事就会给点零花钱,我还能偷偷摸摸出去买点吃的解馋……”
荀觅笑眯眯的听着荀泽宗说话。
这种感觉特别的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说的时候,他就是特别开心,哪怕荀泽宗说的也只是一些日常的聊天,说一说自己生活中在他乡遇到的一些小事。
可就是这样,荀觅就觉得特别的好。
话说了一匣子,那边的荀泽宗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环境,好奇的凑近看了看,说道,“觅觅,你这是在哪呢?”
荀觅听着外面像是有脚步声,担心是巡课的老师,于是放轻了声音,用气音说着,“上课呢,爸,我偷溜出来的……”
荀泽宗忍不住把声音放的跟荀觅一样小,同样用气音凑近了说,“是吗?上课的是谁?溜出来扣分不扣?”
荀觅心虚道,“是我哥……”
那边的荀泽宗瞬间安静了,随后他当着荀觅的面儿吞了吞口水,‘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等荀觅跟他一起傻笑,‘啪叽’一下把视频给中断了。
荀觅:“……”
他爸这也是畏惧莫诀的权威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
至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