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生的那一切,荀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全都不记得了。
只是模模糊糊间想起自己好像哭的挺惨的——哪怕是这会儿起床了,眼睛也肿的就剩下一条缝了。
他并没有太强烈的酒后头痛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只不过知道越睡越难受,也就没有在床上多待太久,免得他脆弱的意志力抵挡不住,一会儿又睡过去。
他挣扎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去洗漱了。
喝醉酒之后生的一切,他虽然都不太能记得了。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丢人丢大了……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弄回家的。
荀觅下楼的时候,看荀泽宗的模样像是要打算出门,身上的衣服也都穿的整整齐齐,并不是正装,很休闲。
自从荀泽宗年纪越来越大了之后,他也就越来越不爱穿那些西装之类的衣服了,主要也就是因为太规整,束缚在身上不太舒服,他又是个常年不需要出门的人,穿着西装自然是没有这种软乎乎的休闲装舒服。
在荀觅的印象中,荀泽宗最后甚至都开始喜欢上穿唐装了——柔柔软软的一块丝绸,挂在身上更是舒服的不得了的。
见荀觅已经收拾好下来,荀泽宗冲着荀觅打了个招呼。
荀觅站在楼梯拐角处问道,“爸?您今天这么早去干什么啊?”
说早其实也不算太早了,十点多的太阳已经大喇喇的挂在天上,夏天的这个时候,气温已经足够的烤人了,天地间热的跟个蒸笼似的。
荀泽宗笑眯眯的说,“去医院再做一个小检查。”
荀觅一想,随后道,“我跟您一起去。”
儿子想跟着一起去医院陪着做检查,做父亲的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荀泽宗眼睛一眯,笑呵呵的跟在荀觅旁边慢悠悠的出去了。
医院一向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让荀觅想不到的是,高考结束后,医院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多,就连医院门口的停车位都已经快要塞不下人了。
荀泽宗是早就和大夫约定好的时间,也没有多等,到了之后直接就进去了。
荀觅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检查,只是按照荀泽宗说的,把他送到了地方之后,自己就在检查室的门外站着,等着人出来,再去那个报告单就可以了。
检查的结果倒也还是好的。
荀觅仔仔细细的看着报告单,没有漏掉什么东西,但是这次也只是一项常规的检查,并不会检查到血液。
想起上一世荀泽宗后来是因为白血病加上心脏病这样的双重疾病而死,荀觅此刻再看着这个生活的十分休闲,并且十分乐观的老人,就总觉得不忍心。
今天天气好,早上的这一会儿会有不少住院部的人出来闲逛,在外面透透气活动身体。
让荀觅意外的是,荀泽宗虽然先前是在独立的病房住的,但是似乎和这里住院部的病人们彼此间也有认识的,这一路上,居然还有不少熟人和他打招呼。
医院除了生离死别的感伤,自然也有不少即将出院和痊愈的喜悦,在那些住院病人的身上,荀觅倒是也很少会看到什么特别悲伤的表情,而大多数的老人,彼此之前其实都在攀谈着孩子的收入,和孩子的孝顺。
“呀,荀老头儿,今天谁陪着你来呀?”一个年纪颇大,看上去头和胡子全都已经花白的老人坐在了医院的凉亭里面,吃着家里人给准备的饭菜,冲着荀泽宗打趣道。
荀泽宗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小儿子,笑着仰起了自己的头,“我儿子,不听话,非要跟着过来。”
话虽然这么说的,可荀泽宗说话的语气却十足的像是炫耀。
凉亭里的老人知道,但是也不戳穿,乐呵呵的道,“有福气啊,美得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荀泽宗这才不嘚瑟了,小步子蹦跶着跟着荀觅往外走,心情好像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荀觅失笑,果然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
然而刚往外走了没多远,荀觅抬眼的时候,却现在凉亭的最尽头坐着的一对父子——那正是夏大海和夏繁。
只是此刻的夏繁正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夏大海在一边坐在轮椅里面干坐着,视线偶尔会放在夏繁的身上,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不光是荀觅看到了,荀泽宗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不由又看了一眼荀觅,撇撇嘴,捧着自己的肚子道,“还是我儿子好……”
荀觅勉强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旁边一直同样跟着荀泽宗的司机道,“张叔,麻烦你先带着我爸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办……”
说完,他跟荀泽宗也说了两句之后,转身又朝着住院部那里走过去了。
荀泽宗看着荀觅的背影,一眨眼,跟着司机走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觅觅也高考完了,长大了,该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荀觅一直走到了住院部缴费处。
他抿了抿唇,径直的走过去,对着值班的护士道,“麻烦问一下,夏大海的手术费现在还差多少?”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小孩儿,加上夏大海是受资助的对象,因此信息不算是完全保密,于是查了一下道,“还差十二万七。”
荀觅闻言想了想。
十二万七千多,那夏大海此刻的手术应该已经是起码动过一两次了,剩下的就是术后恢复,和先前欠下医院没有交清的费用,以及后面假肢之类的东西安装。
他垂下头,从自己的钱包中把自己的卡拿出来,随后道,“刷这张卡,把剩下的手术费都结了吧。”
护士愣了半天才接过那张卡,又打量了几眼在缴费窗口站着的少年,说道,“行,在这登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