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看上去斯文客气的乔抑岚很有些大男子主义。作为“君子远庖厨”的坚定维护者,这会儿突然洗手做羹汤,让楚淮南很是吃惊。
“你做饭?”他笑了笑:“那我晚上的饭看来是有着落了。”
乔抑岚挑起眉:“你在京市?”余光瞥了一眼外头,客厅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背朝着他的青年人猫一般地蜷缩在沙发上,正握着遥控疯狂换台。
他走到门口把厨房的门关上才说:“这次待多久?今天恐怕不行,要不明天一起吃个饭?”
楚淮南说:“我今晚就走了。”
乔抑岚想,那你打给我干嘛。
他这头正在腹诽,电话那头已经笑开了:“我打给你不是为了要蹭饭,是有其他事情要找你帮个忙。”
离京市不足两百公里的地方,有个叫北市的小城。近几年国家大搞经济辐射区,各种卫星城市、城市后花园的概念层出不穷。借了天朝基建速度的光,早在几年前北市就和京市间互通了高铁,几十分钟就有一班,方便又快捷。
当乔抑岚听到楚淮南是要他帮忙买京市到北市的高铁票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助理是不会买票吗?”
楚淮南说:“十一点那班全满了,什么座都没了,所以才找你想办法。”
“在那之后十五分钟就有一班,到达时间差不多。”
“那不行。”
王晓君秘书也早就查过,在这趟车的前后十五分钟都有其他班次,但资本家不愿意换。
“就要这一班,要是能换车次的话,我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你抓紧想办法,我一会儿就去高铁站。”
乔抑岚打开水龙头洗手,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间:“你倒真是不怕麻烦我。”
“你也没少麻烦我呀。”资本家笑语晏晏地提醒他:“若文怎么样,身体好点儿了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乔抑岚把水擦在围裙上,说:“托你的福。”想了想又说:“改天帮我约上秋白,我是欠他一顿饭。”
乔抑岚很少说“欠”字,倒像是他的欠一顿饭比旁人的欠一条命还更严重些。
但于情于理,他都欠了楚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别说是一张高铁票,就是航天飞船载人的名额,只要楚淮南开口,他也会想办法弄来还这个人情。
楚淮南这趟高铁买的是指定座位——二等座八号车厢的12A。
由于车票紧俏,他是一个人单独上的车。
车程很短一共也就三十九分钟,车里全满,连上下车的过道里都挤满了人。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盒饭味,有轻微洁癖的楚淮南却一直心情愉悦,笑得还挺开心。
紧挨着他坐的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从江沪始发站就上了车,中途因为北市到京市的商务座全满了,才从商务座移到了二等座车厢。
在见到看到他时,对方不太明显地怔了怔,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的嘴巴让资本家心花怒放。
他蜷起腿腾出一小块空间让楚淮南通过,并很快就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而后继续转过头与坐在最右边过道边的年轻女孩闲聊。
阅人无数的资本家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对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有意思。
他们是一起从商务座转到这个车厢来的,本来的座位靠得不太近,却没想到换座后竟坐到了一起。这奇妙的缘份让女孩清秀的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神都害羞闪躲。她时不时捂着嘴,配合对方的笑话淑女而又捧场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是独生子女吗?”一直都很健谈的年轻人突然问。
小姑娘毫无防备地摇头:“不,我还有个哥哥。”她笑着像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异性炫耀:“我哥哥很厉害,生意做得蛮好的,我从小就很崇拜他!”
年轻人点头:“是自己创业的吗?那的确很了不起。”
说着,他微微垂下眼,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不像我,完全是沾了家里的光。不过,我也有个哥哥,前几年出车祸去世了。”
热闹的气氛因为突如其来的沉重话题戛然而止。
女孩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一名因她的话而挑起伤感情绪的英俊青年,于是手足无措地绞着围巾:“啊,对不起,我真不会找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