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浩和徐凯两人是圈子里著名的酒坛子。几日未饮,一瓶李其堡除却沈听和丁朗各自倒了小半杯外,剩下的被这俩嗜酒狂魔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牛饮下了肚。
套餐里还含有一瓶七十年代的葵花牌茅台,这是当年出口日本的外销系列。用黄承浩的话来说,“不喝小叶葵花茅台,阅尽国酒也枉然”。这个系列的茅台投产时间非常短,因此收藏价值很高,在酒品拍卖会上也是众星捧月,声名斐然。
在黄承浩的催促下,一向很注重餐桌礼仪的丁朗用开酒器上的酒刀,细细地将瓶头日本海关的验货标识贴裁开了一个角。
为了防止酒液蒸,瓶口处缠着几圈厚厚的生料带,而因为年代久远,连保护瓶身标签用的热收缩膜都已经黄,用手轻轻一撕便囫囵剥落下一大片。
见丁朗慢悠悠地开了半天也没倒出一滴酒,心焦的徐凯从他手里夺过酒瓶,笑道“卧槽,像你这么开,开到天亮咱都喝不上。手脚也太慢了你,我看你吃屎都抢不到热乎的,难怪抢不到辞哥。”
沈听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不满道“哎,别把我和你这破酒相提并论啊”
“这哪是和酒比啊,他是把你和屎放一块儿去了。”被踩了痛处的丁朗挑拨离间还嫌不够,瞪着吃螃蟹糊了一嘴蟹黄的徐凯恨道“怪不得有人要杀你,你再这么贱下去我迟早也得找人弄死你。”
徐凯笑得更大声了“怎么就光说有人想杀我我们这么多人中毒,也就你一个差点进了icu。依我看啊,搞不好那个手上有纹身的兔崽子想杀的是你”
一旁的黄承浩看着热闹,事不关己地翘起二郎腿,用银制的钎子将蟹肚里的肉一点一点地拆出来。
沈听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却连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想到,索性也不追问了,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蟹肉炒芦笋吃得心不在焉。
徐凯和丁朗一来二去地吵着嘴,黄承浩不想加入,便向沈听递来一个装满白酒的透明小盅,三番四次地举着杯子向他邀酒。
沈听躲不掉,继小半杯红酒后,53度的白酒又喝了快半斤。
徐凯和丁朗喝得不过瘾,另外开了两瓶四十年陈的黄酒,斗鸡似地一杯杯干着,边喝边吵。
热闹的你来我往间,喝得满脸通红的两人各自开始打起了电话。
“我在天津路上的蟹生,你马上带人来,我非喝趴徐凯这傻逼不可”
“喂,兄弟你给我码几个人来,对,要能喝的丁朗这个臭小子关公面前耍大刀,想和我拼酒再练个两百年吧”
丁朗撂下电话,拉着沈听的手,满眼通红地愤然道“辞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给那个王八蛋”
沈听头疼地把手从他爪子里抽出来,“行了,都是刚出院的病号,再给喝坏了还得原路送回返厂维修,你们还嫌住院住得不够啊再说了,吃个饭吵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徐凯灌了一肚子黄汤,这会儿胆子大得连天王老子也敢照打不误。听沈听这么一说,他“呼”地站起来,怒道“谁谁敢笑话咱们我抽死他”
黄承浩倚着红木椅子的靠背,笑得东倒西歪,大着舌头劝道“辞哥你别管他俩。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国内的时候,这两人就没少掐。掐过就好了,放心吧”
半个小时以内,蟹生门口乌泱泱地停了十来辆车。
整个路面都成了中产阶级的代步车停车场。一溜的奥迪、宝马、奔驰衬托得平平无奇、沙县小吃排面的蟹生,声势浩大。
蟹生晋的老板张若文,撸着袖子从后厨探出一个脑袋震惊道“卧槽,这是什么阵仗啊”……
蟹生晋的老板张若文,撸着袖子从后厨探出一个脑袋震惊道“卧槽,这是什么阵仗啊”
张若文的本职工作是导演,今天刚好有空才到店里来冒充后厨帮手,却不料撞上了店内客人码人拼酒的一幕。
丁朗和徐凯码来的其实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二代、三代,虽然场面看着快赶上古惑仔械斗了。但其实开了车门下来,一眼望过去,大家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
两派人马半开玩笑地隔空喊话,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也只是凑个热闹,并不真的结仇。
楼上的包间显然塞不下这么多成年男人,说是拼酒,其实两路人也就只是在店门口咋咋呼呼地拼个声势。
丁朗和徐凯都喝了不止一斤。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两个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都已经腿软得得靠人扶。
而沈听和黄承浩也都喝得七荤八素,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才勉强把两个幼稚的醉鬼从楼上“抬”了下来。
楚淮南办完事开车到蟹生门口接沈听时,看到的便是十几辆车,二、三十号人,吵吵嚷嚷一副要“围攻光明顶”的阵仗。
他靠着路边停了车,下了半道车窗,冲一个靠在行道树上正刷“这是在干嘛”
年轻人见楚淮南开了辆揽胜,便自动也把他归入了前来壮声势的一员之中,亲亲热热地笑道“你是凯哥那边儿叫来的,还是朗哥那边儿的”
楚淮南侧着头道“我是辞哥那边儿的。”
那年轻人闻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辞哥也打电话码人了啊我叫阿浩,是朗哥叫来的”
见楚淮南的反应不热络,阿浩弯着腰凑上前用胳膊搭着副驾驶半下的那扇车窗,又道“兄弟啊,我说你要是能在辞哥面前说上话,有机会帮我家朗哥说说情呗。”
楚淮南半笑不笑地问“什么情”
“还能是什么情,就是让辞哥接受朗哥的心意呗。”阿浩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们朗哥多好啊不仅深情还是个开法拉利的小开听说那车是人爸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牛逼吧刚满二十岁就送辆法拉利跑”
生怕楚淮南不信,阿浩边说边拿出手机,在相册里划了两下,“我还拍了照的,你看没骗你吧。你看级跑车”
楚淮南淡淡地往对方伸进车窗的手机上扫了一眼,出于雄性动物争夺配偶的本能,他难得杠道“入门级”不知民间疾苦的资本家冷冷地一抬眉“加州也算跑”
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拉法车主,楚淮南心想,要是能让我早点儿认识沈听,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年,我可以送他一架湾流。
阿浩
作为警察,沈听在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后,立马想到了“寻衅滋事”和“聚众斗殴”。再加上见十来辆车都违规占着人行道,他脸色一沉转头骂道“你俩有病啊,醉成这样还找这么多人来看自个儿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