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并没有证据能够证实李宋元对陈峰的指认。
但他犯罪动机清晰,又在归案的当天就认了罪,加之物证俱全。o2o5杀警案,可以说是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虽然在刑诉颁布后,公安部要求全国的公安机关,要尽快执行“侦审一体化”,但由于部门合并需要时间,目前,江沪市的刑侦与预审,暂时仍是各自独立的两个部门。
因此,接下来的一切,便都不在陈聪他们的工作范畴内了。
这个案子会被直接送去市局的预审大队,由预审大队的同僚们,根据刑侦队所查获的犯罪证据,进一步理清整个案件及侦查过程后,再将嫌疑人移送至检察院起诉。
而老刑警陈峰藏毒一事,表面上已人死债消,但实际上,因涉及型毒品僵尸,此案被直接并入桃木行动,将由行动小组继续进行秘密侦查。
至于,十五年前李广强疑似被雇凶那个案件,陈聪决定连夜写报告,申请重立案侦查。
楚淮南从询问室出来时,比他晚一步的沈听,录还没做完。他耐心地在接待处等了四五分钟,才看见对方慢悠悠地从另一间办公室里出来。
喜怒不表的青年人双手随意地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直的腿暴殄天物地迈着迷你的步子。
虽然那张招人的脸上,神情平静,但不知怎么的,楚淮南还是从对方低垂的眉目中,敏锐地觉出了一丝不霁。
在抬眼见到他时,那个一直绷着嘴角的青年人,立刻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眼角眉梢的那一丁点儿不愉快,瞬间被笑意推挤得无影无踪。如同在虚幻的黑暗中,好不容易才隐隐闪过一个真实的亮点,转瞬又被波涛汹涌的暗色给吞没了。
公安局一楼是户籍室和出入境办事点,此刻,临近下班,但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少。隔着人群,见对方笑得一脸灿烂,楚淮南竟突然有些不高兴。他总觉得对方在刻意防范自己,且防得过了头。
从监控室直接到询问办的沈听,在做完录后的分钟空档里,看了一份潘小竹的检讨报告。报告中,她严肃认真地检讨了自己从进入行动小组以来,所犯下的两个严重错误。
除了没有及时开诚布公地,汇报自己与肖潇早就认识的这一点外。她承认自己还曾在去到悦淮酒店开会期间,在酒店的公共区域,偷拍了两张照片,并将其上传到了通讯软件的群聊组中。
尽管,她当时考虑到行动的保密性,特别跟群友强调了,这只是从网上搜到的图片。但作为保密行动的成员之一,她在行动会议途中,无视纪律,私自拍摄照片,并公布在有几百个成员的聊天群中,仍是犯了个非常低级、毫无保密意识的错误。
潘小竹在检讨的最后写道是人就会犯错误。我也是人,有虚荣心,也有一时脑热犯浑的时候。但我会不断复盘,现错误后,积极改正,并争取不再犯。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但正是我们这些不完美者,怀揣理想并付出努力,才让这个世界得以向着美好不断靠近。以后,我一定会在加倍谨慎思考后,才做出行动。恳请领导原谅我之前所犯的错误
出办公室后,沈听仍在思索潘小竹的这句“不完美”。
诚然,人人都不完美。而在父亲去世后,代替父亲成为他内心榜样的老刑警陈峰,一定也不是完美的。
某种程度上,他身上还有着许多令人讨厌的缺点。比如自傲、再比如臭脾气
以前就常常听警队里的其他长辈说,“你陈峰伯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经常无视纪律,擅自行动。跟他一起共事,有时能把我们都气死。”……
以前就常常听警队里的其他长辈说,“你陈峰伯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经常无视纪律,擅自行动。跟他一起共事,有时能把我们都气死。”
如此想来,那些僵尸会不会是他没有上报,擅自调查取证时所留下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至少出点是为了查案,也算瑕不掩瑜。
可如果,只是在河边奔走多年的行路人,不慎弄湿了鞋。那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所造就的另一重悲剧了吧。
但不管现实如何,沈听都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他只能继续往前走,查出真相,并试着接受。
办公室到接待处的一小段路,他走得心事重重,但面上却仍旧傥荡,见到楚淮南,立刻神采飞扬地笑着打招呼“嘿,热心群众”
可楚淮南竟然没有理他,甚至隐约瞪了他一眼。没等他近前,便自己转身先走了。
沈听莫名其妙地跟在对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停车场。
停在停车场的那辆宾利,车牌已经重换回成了那一大串零。但这辆楚淮南的专用座驾,全然没了以前昂贵内敛的气势。因为,整辆车都被沈听撞得面目全非。
原本优雅又锐利的车头,凹陷严重,左侧的大灯碎得只剩空荡荡的灯框,车尾也变了形。后备箱中央处,那个原本用来开启后备箱的o键,凹折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弧度。而两侧的车门更被刮得露出了底漆。像个被人用刀子,划破了精致脸蛋的美人。
沈听揉了揉因保持同个姿势看审讯监控,而酸的脖子,按着宋辞的逻辑笑着胡扯道“哟,撞成这样啦我也没钱赔,你要不介意,日后肉偿。”
楚淮南闻言,轻飘飘地扫过来一眼。和刚刚略带点恼的瞪眼不同,这一下似笑非笑的扫视,像小虫子的触须,搔起浑身酥麻的痒。
沈听被他盯得有些后悔,懊恼自己干嘛非得学宋辞嘴欠。
眼前这位“盘靓条顺”资本家,看着好像不怎么“直”。万一这么撩下去,撩出情债来,难不成真要他舍身从贼
这么想着,赶紧闭了嘴。一边暗自把贪色放荡的宋辞,骂了第一百二十遍,一边默默打开车门,屈身坐了进去。
司机开来的另一辆车,就停在不远处。但见沈听坐进了受损严重的宾利里,楚淮南便没提醒他换车的事,只笑了笑,跟着坐上了驾驶座。
撩后立刻逃,是眼前这个青年人惯用的套路。楚淮南早学会了自娱自乐,车子刚动,握着换档杆的手便顺着对方挺括的裤腿,往大腿根处结结实实地揩了把油。
手掌下的肌肉明显绷得死紧,楚淮南从沈听清澈而笑意盎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瞬间的勉强。于是满意地收回手,将车缓缓地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