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足勇气后,纪星若正要迈向药铺,刚好碰到不懂从里面出来。
她本就为那个可能到来的“孩子”心神不宁,见到不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胡言乱语,她如何会弄成这样?
“不懂,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失恋的小太子喝得酩酊大醉,不懂刚为他抓好熬制醒酒汤的药材,就听这愤怒而仇恨的声音。
他挠了挠光头,隔着帷帽盯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关心的道:“是小公主啊!你生病了吗?怎会独自一人来药铺,叶子和吹花那俩左右护法呢?”
“还不都怪你。”纪星若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我现在可能怀孕了,你一定要负责。”
不懂被她这话吓得连手中的药包掉落外地,惊恐的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这要是让宁王和小太子误会,可不得诛我九族啊!”
“呜呜呜……我不管,都怪你。”
纪星若这么一哭,周围的路人纷纷开始谴责不懂。不懂百口莫辩,实在怕了她,无奈决定先将人带回金阁寺再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懂倒了杯茶给她,耐心的询问起来。
纪星若哭了半天,这会儿嗓子确实有些干了,接过粗糙的杯盏抿了口茶水,随即面露嫌弃之色,“这什么茶?我腹中的宝宝喝不惯!”
不懂瞥了眼她平坦的小腹,您这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喝不下平民茶水就直说,还找未来的孩子背锅。Μ。miaoshuzhai。
她喝不惯,不懂却是大口喝着茶水。由于对她的脑子不抱期望,他细致的问道:“你为何会认定自己怀孕了,找大夫看过吗?”
生这种事,纪星若也不知该找谁倾诉。不懂虽然不靠谱,总是坑她,但她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信赖感。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和小宁叔叔一块儿睡觉了。”
不懂惊得一口茶水喷出,而后拍着胸膛连连咳嗽起来。缓过劲后,才艰难的普及道:“这个睡觉呢,分情况的。有时候是名词,有时候是动词。你们是名词还是动词?”
纪星若似懂非懂,回忆了一下,小宁叔叔亲她的时候,可是将她搂得紧紧的。于是她肯定道:“是动词。”
听到小公主的回答,不懂的脑袋一下被砸得眼冒金星。虽然他是想撮合宁王和小公主,好让宁王看在小公主的面上,放弃角逐皇位。但是他没想到宁王的动作这么迅,刚有成效就趁热打铁把小公主拱了。
都怪他看走眼,本以为宁王除了野心大些,还算是位风度翩翩的雅士,而且长得够英俊,勉强配得上小公主。没想到他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此子,非人哉!
说到底,这件事他也有责任。他满怀愧疚的道:“小公主别怕,要是宁王敢不认账,我帮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小宁叔叔没有不认,他怕我不愿意嫁给他,还想倒插门给我做驸马来着。”纪星若哀声叹气道:“只是欢愉过后,我又想起道德礼教,害怕他借着孩子逼着我成婚,才想要不要瞒着他偷偷把孩子拿掉,没想到碰到了你。”
不懂的三观都要碎了,没想到神仙一样无所不能宁王殿下居然在感情一事上如此卑微。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一脸单纯无害的小公主才是那个吃完就不想负责的渣女啊!
他咽了咽口水,面色悚然。小公主在药铺门口非让我负责,难不成是想招我做驸马,让我做冤大头?
娘哎!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漂亮女人,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小公主,越看越像终极大反派啊!
纪星若不知为何不懂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敬畏起来,老实的说道:“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煎碗药,暂且先送他离开。”
原来是这种负责啊!吓死了,吓死了!
还好,不用被宁王和小太子大卸八块了!
不懂松了口气,耐心的给她解释,“就这么一次,不一定会怀孕,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那万一呢?”纪星若还是有点不放心。
是药三分毒,不懂可不敢乱让她吃药,假模假式的给她把了个脉,肯定的道:“我给你探过脉了,没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纪星若心有余悸的想:下次再见到小宁叔叔,一定要注意看看周围有无床榻之类的安歇之物,以免把持不住重蹈覆辙。
正在庆幸的两人却不知,后面这半段谈话恰巧被居住在金阁寺的无休大师听到。
无休大师本名巫巨,原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将军。当年一场战事,由于大将军失误导致惨败。为了不让大将军死后背上骂名,他将罪责全部揽下。皇帝知悉原委,没有追究他,可他无颜面对家人冷眼,选择出家避世。
纪星若和不懂谈论意外怀孕的场景与二十年前的一幕重合,让患有健忘症的无休短暂的恢复了清醒。
二十年前还是太子的皇帝微服江南,他陪同在侧。一日天降大雨,皇帝山庄避雨时恋上一茶花女,分别时茶花女已怀有身孕。
皇帝想接茶花女进宫,将此事禀告太后。太后表面答应,心里却嫌弃茶花女望门寡的身份,认为此事有违道德人伦,传扬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暗地里派人将村子屠杀殆尽。
本以为茶花女母子已死,可两年前一株只有她会种的茶花“十八学士”出现在观自在书院的后山。皇帝心中燃起了希望,想知道茶花女是否安好,于是先后派遣无休和不懂前来探查。
无休来了两年,每每探查到线索都会因为健忘症而误事。如今他因为纪星若和不懂的“刺激”,终于想起了皇长子的身份。
为避免一会儿又忘了,他正想告知不懂,却见他正忙着安慰纪星若。于是他连忙修书一封,将消息写下,飞鸽传书去了京城。
几日后,重病的皇帝看到无休的来信,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朕一直苦苦寻觅的孩子就是不懂,难怪朕一见到这个小和尚就觉得亲近喜欢。
咦?永淳公主到了江南之后,居然同不懂生出了情意,还春风一度?
不懂这孩子,这点怎么也像朕啊?
眼下风雨飘摇,朕不能认下这个孩子将他放在火上炙烤。正好他与若若有情,不如将他招为驸马,临死前也可听他叫一声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