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任红梅是个临时工,早都回家歇着了伺候爹妈了。
一开门就眼巴巴的问:“咋说?”
老左看看隔壁房间微微露着的一丝缝儿,推着媳妇进屋:“回家说。”
听见门响之后,邻居老太太不死人,探个头看着老左家锁死的门,翻了个白眼,这老左一家,穷的耗子都不偷,没事儿还关门。
浑然不觉,自己家也挺长时间没看见耗子了。
两家矛盾源远流长。
起因也不过是年轻的时候,老太太跟老左爹妈做邻居,你借我一块煤,我用你一棵葱。
有时候是应急,有时候是真忘了。
天长日久的跟毛线团一样越缠越多,就解不开了。
后来老太太的老伴没了,老左的爹也梗了,小左变成了老左。
可赖好他爹人还在。
这出来进去的,一声声爹妈喊的邻居老太太心烦。
两家混的都不如意。
要不然如今还挤在这三家一灶。
不过住房面积倒是宽松了点,有条件有钱的都去新楼了。
现如今一家占三间,这一层就剩下他们两家了。
老左进了屋,立马就压低了声音跟媳妇说:“成了,我面上了。”
任红梅捂着嘴大眼泪滚了下来。
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半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再不进账,连房租都快掏不起了。
这三间房,每月可是要给掏十几块钱呢。
厂里的穷人都挤在这了,但凡有点钱的谁还住三家一灶啊。
老左跟隔壁老太太家那就是瘸子里面挑将军,算是比较出头的主了。
可那是没停工资之前的事儿,要不是这回找到工作,保不齐下个月就得腾退一间房。
现在正好一家把一头,楼梯在中间,上了楼梯往左右两边拐的过道,两家都自觉的装了个木门,把过道里的厨房也各家包进各家。
可算是不用天天把油盐往屋里运了。
老左没把申请借工资的事儿跟媳妇说,怕她着急上火。
万一要是因为这过不了实习期,那就再说吧。
不行就去火车站拉个板车揽活去,当个力工还是能混口饭吃的。
没多会,俩孩子就回家吃饭了,中间屋住着老头老太太,一上午的也没啥大动静,这住到五楼,上下也费劲。
每天就扶着坐到过道里看看窗户,或者坐到屋里小阳台上看看楼下。
倒不是不想出去,就是上下楼费劲,儿媳妇力气不够使再给摔了。
饭桌支到老头老太太屋里,中午吃饭还能多点鲜活气儿,听着俩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学校的事儿,老头慢慢的带了两分笑意。
等到下午洗洗涮涮收拾完,老左甩着手上的水滴跟媳妇说:“红梅,你去郑大姐那问问,看还能找个时间自由点的活计不,钱少点也没事。”
任红梅也愁,这半年开不下来资的也多了,有些人家宁愿把孩子送给爹妈家凑合带着也不找保姆了。
自己家前段时间伺候老人住院,推了几个活计,再去找估计够呛。
可不张嘴也不行啊,住在城市里,天天一睁开眼就飞出去了好几块钱,电费、水费、房租,还有一天三顿饭,总不能扎脖饿死。
于是把帮着婆婆把老公公扶到小阳台上,应了声,准备下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