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下車來,轉身看向車道,目光中似有怒火。
網約車司機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又向前開了一點距離,再不敢前進,哆哆嗦嗦地朝陳星瑜擺了擺手:「小小小……小少爺……」
他終於想出來一個合適的稱呼,忙接著道:「那個,我就到這兒了,辛苦您走幾步?」
他剛一下車,網約車便一溜煙地跑了,陳星瑜垂眸整了整西裝的下擺,看向前方大步走來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陳星瑜的視線只到他下巴的位置,一身高級西裝雖然合體,卻與穿著者有種不太協調的感覺。
他的輪廓與陳星瑜有些相似,但面相遠沒有後者精緻,尤其是現在滿臉怒容的樣子,更顯出幾分粗魯。
「喲,知道回來了啊!」男人開口,聲音中帶著一點難聽的金屬摩擦聲。
他一抬手,手掌按上了陳星瑜的肩膀,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陳星瑜挑眉,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心中卻在問小助手:「小愛,你能發射高壓電嗎?幫我電他一下怎麼樣?」
小助手哭笑不得:「宿主,在系統里搭配道具沒問題,在現實里……」
它從剛剛看到的劇里找了個句子:「臣妾做不到啊!」
陳星瑜在心裡嘆了口氣,輕輕舉起帶著黑絲手套的雙手。
男人像是被蟄了一下似的,立馬放開了手。
他忌憚地瞪著陳星瑜,生怕那雙整日與屍體打交道的手蹭上了他的身,恨恨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前晚是我未來老丈人的壽宴,你倒好,提前離場不說,還玩失蹤。媽一聽說也跟著離席。親家母突然走了,你讓我怎麼跟老丈人交代?」
陳星瑜一哂:「未來老丈人而已,你堂堂陳家大少爺,那麼多女朋友,換一個啊?」
「你……」
陳振豪憋紅了臉,聲音壓出惡狠狠的意味:「你不就是不滿我搶了你繼承人的位置嗎?有本事把你那破身體弄好啊!從小到大,就會用身體出狀況來博同情,你壞我的事壞得還少嗎?」
「壞事?」陳星瑜一挑眉,「是要去敲詐人家老實孩子的獎學金,還是去偷看校花換衣服?我還真是壞了你不少好事呢!」
被生生揭了短,陳振豪一時的憤怒上頭,竟壓下了對陳星瑜那雙手的恐懼,拳頭狠狠向他掄來。
陳星瑜毫無懼意,靈活閃過。
正混亂間,別墅門口一個女聲傳來:「振豪,怎麼不進來?要開飯了。」
揚起的拳頭突然下拐,成了一個拍肩的姿勢,陳振豪一秒變臉,笑容綻放。就連陳星瑜,臉上挑釁地表情也變得放鬆。
在女人從車後轉出來的瞬間裡,兩人已調整到了最佳姿態,並肩微笑。
小助手嘆為觀止:「宿主,您家這變臉絕招是遺傳的嗎?」
接著又開始嚶嚶嚶:「宿主,哪天您要是騙我,小愛肯定毫無抵抗力呀!」
陳星瑜不由得嘴角一抽,這aI實在是戲太多。
「星瑜!」女人驚喜地向前奔跑兩步,完全無視那雙黑絲手套,立刻就抓住了陳星瑜手,「前天是怎麼回事?一直找不到你的人嚇死媽媽了,一開始還以為你被人綁架。後來還是彭大師來了電話,說你有點急事要去處理。」
她輕輕推了陳星瑜一把:「什麼事那麼緊急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媽,弟弟剛才都說了,要給我們專門道歉,下次再不會這樣了,是不是?」
陳振豪射來警告的一眼,陳星瑜卻只是一撇嘴:「對不起媽媽,下次我一定提前寫請假條,好不好?」
「還請假條呢!」楚韻果然被他逗笑,「少做點不靠譜的事,比什麼都強。」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進屋吃飯,晚飯後,陳星瑜回了自己房間。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他剛拿出衣櫃最上方的一個鐵皮餅乾盒,那裡面,是他從小到大收集的寶貝。
楚韻端著水果推門進來,看見他手上的盒子,臉上露出追憶的笑容。
「怎麼想起來看這些?」她緩緩走進房間,在陳星瑜身邊坐下,「都是好些年的物件了。」
楚韻今年已經快五十,但看面相依然不過四十歲,身材姣好,即便是在家穿著家居服,一舉一動也依然優雅動人。
她用纖細的手指拈起一張小卡片,對著陳星瑜笑道:「這張接送卡你還留著啊,這還是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發的,看,媽媽那會兒多年輕。」
卡片右上角的照片上,面容極其相似的母子倆正衝著鏡頭微笑。
「媽媽現在也很年輕,」陳星瑜笑著摟了摟楚韻的肩膀,「在我心裡,媽媽永遠都年輕!」
「油嘴滑舌!」楚韻笑著斜了他一眼,又托起陳星瑜的下頜仔細看了看,「前天晚上,真的沒事?」
一樣精緻的雙眸相對,楚韻眼中的擔憂如此深厚,陳星瑜心中一動,母親……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楚韻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似乎顧忌著什麼,沒有出口。
陳星瑜笑著拉起母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沒事啊,要不您再好好看看,喏,您兒子帥不帥,帥不帥?」
「真是沒個正形!」楚韻笑著拍掉陳星瑜的手,又去低頭看他盒子裡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