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是早已習慣的難受,這次是因為什麼又躺在了床上,他不得而知。
熟悉的痛感從胸腔中傳來,隨著每一次心跳,把痛感壓縮,再送往全身。
陳星瑜忍著疼坐起身來,摸了摸身上的涼被。
胳膊蒼白幼細,大概是他十一二歲的時候。
樓下,父母爭執的聲音隱隱傳來,房門被重重敲了一下,一個少年走了進來。
那少年大概十六七歲,身體已經強壯得像一隻小狼,一進門就死死盯著陳星瑜,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好啊,你又得逞了,開心嗎?」
少年的聲音里已經有了成年人的低沉,卻又夾雜著一些金屬般的鳴音,尤其是在尖聲諷刺著什麼的時候。
陳星瑜縮了縮身子,在床頭蜷成一團,細細地開口:「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才怪,你就是故意的。」少年走近了兩步,高壯的身軀帶來恐怖的壓迫感。
「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媽媽,這個夏天帶我,哦不,帶我們去南方的海島玩,你就偏偏要犯病,這下好了,媽媽說不去了,要陪著你去德康住院,你高興了?」
德康兩個字一出現,陳星瑜猛地抬起頭來。
「我不要去德康住院,我還要去參加學校的夏令營呢。」陳星瑜反駁著。
「夏令營?夏令營有什麼好玩的?有海灘嗎?有賭場嗎?都是些學校的小蘿蔔頭,一點意思都沒有!」
少年表情危險地眯起眼睛:「聽著,等會而你就去跟媽媽說,不要去醫院,要去海島,帶著私人醫生一起去,聽見沒有?」
似乎是不滿意自己的恐嚇效果,少年上前一步,抓住了陳星瑜的頭髮:「你要是不這麼說,你等著,我就去告訴你的每一個朋友說你得罪我了,誰敢跟你玩,我就揍誰!」
陳星瑜的頭髮被他拽得生疼,眼淚已經掛在了眼眶上,卻不願示弱,艱難地把頭扭向一邊,再不肯說話。
少年又威脅了他幾句,直到聽見了樓下母親的呼喚聲,這才整了整衣服,走出了陳星瑜的房間。
很快,樓下傳來模糊的交談,陳星瑜聽見他說:「沒事,我剛才上去看過小魚了,睡得挺好,都流口水了。」
過了一會兒,母親上樓來看他,陳星瑜懶得告狀,翻身裝睡。
別墅很快安靜下來。
陳星瑜撇了撇嘴,悄悄走到房間的小陽台前,趴在欄杆上往下看。
隔壁的一棟別墅其實也是陳家的,只不過這段時間,給了養兄的一位同學借住。
夜已經深了,遠方傳來初夏的遙遙蛙鳴。
隔壁家的門廊黑黢黢的,只有花枝在路燈的照射下,投下晃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