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瑜已經收起了筆記本,看向坐在一旁的章媛:「本子就放在我這兒,我還有點事情需要去資料室確認一下,你們自己可以嗎?」
章媛立刻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我已經沒事了,剛才吃過藥,精神值現在也很穩定,倒是你,拿了這麼個定時炸。彈在身上,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你去哪裡?我們和你一起去。」
醫院的大廳里依然嘈雜,主播們死的死,散的散,npc們卻還在賣力地出演著規定的劇情。
醫生們依然忙碌,病人們依然挑剔,清潔工則努力地收拾著滿地的屍體和血跡,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只是在陳星瑜他們路過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齊刷刷地看過來,目光似箭,充滿了嗜血的渴求。
主播們則不敢與他們對視,匆匆忙忙跑過大廳,連電梯都沒有乘坐,直接從安全樓梯跑下了負一樓。
章媛和莫玲玲之前就去過資料室,自然是熟門熟路。
推開資料室的大門,一陣陰冷撲面而來,混雜著灰塵的味道,吳朗立刻打了幾個噴嚏。
「我……艹!」彭樂忍不住驚訝出聲。
這資料室足有五六百平米,房間中豎立著高大的鐵架,檔案資料被整理成一箱一箱,密密麻麻地堆放在鐵架上。
牆邊的矮柜上則放了一溜塑料整理箱,尚未整理的病歷、資料、各色檢查報告被堆在其中。
「這裡主要是病人的病歷、醫院的治療報告、人事檔案和醫院文件,」章媛指著鐵架開口,「裡面還有個小房間,應該是醫院這些年的手術錄像和各類案例,我上次來的時候,看見裡面有錄像帶和光碟。」
她看向陳星瑜:「我們要找什麼?」
「白飛飛的事情發生在十年前,所以,重點在十年前的病歷資料。先是白飛飛的,然後,2o13年前後,醫院的死亡率統計數據,白院長的任職情況,這些都很重要。」陳星瑜說,「如果有當時的實事報導,那就更好。」
章媛眯了眯眼睛:「你是懷疑,白院長會利用職務之便,為白飛飛物色獻祭的人選?」
莫玲玲和彭樂驚訝的眼光向兩人射來,陳星瑜點了點頭:「只是懷疑,所以需要來驗證。」
「好的,明白了。」章媛點頭,「紙質資料就交給我們吧。」
她摟了摟莫玲玲的肩膀:「我妹妹大學學的就是檔案學專業,放心。」
莫玲玲連忙點了點頭,快步走進鐵架當中,開始檢查醫院檔案的存放規律。
「我來幫你們。」吳朗也跟了過去。
陳星瑜向彭樂打了個招呼,兩人走向影像室。
來檔案室的一路上,陳星瑜已經簡單向幾人描述了他在白院長記憶里見到的情形,他問彭樂:「你對白院長怎麼看?」
彭樂撓了撓腦後的小丸子:「怎麼說呢?感覺挺可憐的。我總覺得,如果為了白飛飛,說不定他真能做出獻祭的事情來。」
「如果是你呢?用一群人的生命去換一個人的生命,你會去做嗎?」
「當然不會啊!」彭樂立刻回答,「誰的命不是命?難道那一個人就高貴些嗎?」
「但如果,是拿即將死去的人的生命,去換一個健康孩子的性命呢?」
彭樂愣住了。
他在道觀長大,從小就被教育生命可貴,但卻從來沒有想過,生命可以像這樣被放上天平,也沒有想過,生命是否還能夠區分質量。
「你……為什麼這樣說?」彭樂停下了腳步。
陳星瑜頓了頓:「只是猜測,先看資料吧。」
兩人推開影音室的小門,和外間一樣,影音室的牆面上聳立著幾個巨大的木櫃,裡面全是錄像帶和光碟,房間中央,放著一台老舊的電視和dVd播放機。
陳星瑜的目光快掃過木櫃邊緣的標籤,神情微頓,眉頭皺得更深了。
彭樂見陳星瑜已經去看碟子,不敢去幫倒忙,乾脆鼓搗起了那台電視。
似乎是很久都沒有使用,笨重的老式電視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彭樂嫌棄地衝著電視吹了口氣,激起的灰塵差點沒把他送走,折騰了半天才在牆上找到個電插座,把電視和dVd的電源線插了上去。
打開電源,屏幕上立刻出現了畫面,某大國的前總統正在發表講話。
「這醫院還挺無聊的,」彭樂摸了摸下巴,察覺手上都是黑灰,又趕緊拿袖子擦了一把,「怎麼連聞也錄?難道後面有和醫院有關的聞?」
果然,總統沒說兩句,這條聞結束,播音員開始播報本地聞:
「據報導,我市德康醫院白修明院長近期得到『華國醫師獎』提名,白院長雖然年輕,但醫術精湛,在德康醫院任職期間,曾多次取得重大疑難手術的成功……我們的聞團隊前去德康醫院採訪過程中,卻正巧遭遇德康醫院附屬幼兒園大規模食物中毒事件,白院長現正在現場指揮搶救……」
鐵架前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陳星瑜拿著一張光碟轉過頭來,大步走向電視。
畫面中是熟悉的急診室,此刻卻人滿為患。
被送來的孩子們面色蒼白,醫生們都在著急地做著搶救,家長則在大廳里焦急等待。
白院長滿頭大汗,數次推開跟著他的攝像機後,終於嚴肅地看向鏡頭:「記者朋友們,現在最需要我的是這些孩子,請大家理解和配合,留出搶救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