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六月中旬,酷暑炎热,所以书院这次共休沐四天。
马车上顾秋也细细地给周笑讲了书院里的事情。他说其他都好,但有一人总是在不经意甚至是偷偷观察自己。
午餐他每天都坐在自己的隔壁桌,有一次放学,还跟踪过自己。此人名叫张揽,不爱说话,性格有些阴沉。
周笑开始还玩弄着相公细长但有些茧子的手指,听到这个名字,猛然间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哪两个字?”周笑皱眉。
拉过她的小手,顾秋在她手心认真地写到:“他自己介绍说弓长张,风光揽胜的揽。”
张揽,张揽?风光揽胜?
周笑的大脑快运转,突然福至心灵,她抓住顾秋的肩膀,急切地说:“他是不是有点掉眼,左手少一个小指?”
顾秋猛地站起来,结果头撞在马车顶上,疼得呲牙咧嘴。他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笑用力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父王有几个副将?有没有一个姓西门的?”
顾秋的眼珠子恨不得看到周笑心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握得周笑都觉得好疼。
他颤抖地说:“父王手下共有三军,其中中军帐下神机营将军就姓西门,西门策。和父王一样,被人告通敌卖国,全家被杀。”
撩开帘子,周笑冲郭达喊:“掉头,回书院!”
车厢里,顾秋眼眶大红,他颤抖地问:“是谁?娘子,他是谁?”
把顾秋的头揽到自己怀里,她轻声说:
“故人,是故人。如果我没猜错,他的真名应该叫西门揽胜。是西门将军养在老家的幼子。因出生就缺一根手指,被家族视为不详之人,把他扔在乡下自生自灭。今年他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吧。”
郭达听到周笑的指令,知道事情紧急,因而马车跑得飞快。
到了致远书院,顾秋大踏步跑进去。问过值班老师后,在书院的后舍找到了独自一人在里面的张揽。
敲了门,张揽在里面问:“谁?”
“我,顾秋。”
开了门,顾秋定定地看着他。
可能因为自生自灭的原因,吃不饱穿不暖,他脸色黄,身材瘦弱,个子也刚刚到顾秋的鼻子。眼睛不大,眼神清澈而懵懂,但刚才开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厉色却没有逃过顾秋的眼睛。
顾秋拉起他的左手,果然缺少一根小指。
张揽脸色难看,用力把手拽出来,问:“顾兄找我有何事?”
顾秋神色激动,拉着他的手走到床前:“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家。”
张揽眼睛眯了眯,甩开了他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顾秋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顾知秋”。
张揽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秋,两滴眼泪滑出了眼眶。
顾秋抱了抱他单薄的身躯,心下凄凉,想着从今以后一定把这孩子好好养着。
张揽没什么东西收拾,只带了洗漱用品和一件换洗衣服,就被顾秋拉走了。。
上了马车,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周笑看着这个和顾秋一样劫后余生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