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多謝夫子,在下已有心上人。」
心上人三個字從唇齒間流淌出來,順滑而流暢,溫鈺睫毛顫了顫。
輕飄飄的三個字,仿佛一根輕盈的羽毛,看起來沒有任何重量,飄落到大堤上,卻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堤壩決堤,滔天波浪席捲而來。
溫鈺知道後果,也知道教諭介紹親事的好處,但他從未想過娶別人。
從未。
或許真的繼承了母親骨子裡的涼薄,他對所有人皆沒有興,許甜甜是唯一一個例外。
夫子略微驚訝,沒聽說他有心上人啊?但溫鈺又不可能說謊。夫子有點生氣,反應過來後,又知自己生氣沒有道理。
他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是他沒早早問過溫鈺的情況。
幸好他還沒告訴自己女兒。
做不成他女婿確實可惜,但溫鈺還是幫了他大忙的學生。
夫子笑道:「那你成親時可要記得給我送上請帖。」
溫鈺抿了抿唇:「是。」
河上村。
許家。
許甜甜最近多了一門課業,是她娘給她選的,說讓她多學一門算學。
許甜甜很頭疼QaQ。
許老爺子是帳房,會一點關於算學的知識,許甜甜本身也會一些,這些是她所有的基礎。
算學是一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學問,每一個字都需要精準,不會就是不會,無法『大致』,沒有『可能或許』。
許家最近常出現的場景,便是許老爺子和許甜甜一老一少,趴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面前放著一張紙,兩人同時抓耳撓腮。
許甜甜:「啊。到底怎麼做?」
許老爺子:「嘶,要不我們…」
許甜甜:「剛剛已經試過了,不對!」
許老爺子:「……」
許甜甜的相貌其實像極了許娘子,和許城和許老爺子不怎麼像,但兩祖孫現在面對著面,如出一轍愁眉苦臉時,眉目間又驚人的相似。
旁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兩祖孫。
許娘子和許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意,甜甜和老爺子莫名可愛。
來買豆腐的村人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意,打道:「老爺子是在教甜甜算帳?」
在村里人看來,女娃子學四書五經是出格的行為,但學個管帳還成,據說人家大戶人家的姑娘,都要學管帳。
許娘子沒說甜甜早就學過管帳,有些事外人不必知道,她笑著搭話:「是,學點東西。」
等人走後,平日沉默寡言又嚴肅的老爺子,嘴角往下撇了撇,不行了,老了,這腦子轉不動。
他年輕時特別聰明,算帳本事是跟老帳房學的,老帳房當時防他們學徒防的特別嚴,什麼都留著一手,他還是靠隻言片語學會了算帳。
「……」
所以這道題到底應該怎麼做??
兩人對坐相愁。
許甜甜突然想到:「是不是快休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