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周紹北又要升官了,甚至有可能常駐京城,在武官之中幾乎已算登峰造極。
科道言官仍想拿他「縱子行兇」之事做文章,趙祺雖沒留下什麼傷痕,但當街羞辱也算欺人太甚了。
趙侍郎畢竟還是要臉的,上書彈劾只是一時憤怒,時候想想,且不說兒子被人在大街上纏足這種事,大肆宣揚只會自取其辱,單說以周紹北今時今日炙手可熱的地位,跟他過不去,那就是在跟天子過不去。
食君之祿,他怎麼能跟天子過不去呢?
於是他慷慨擺手,小輩之間的玩鬧罷了,不必當真,不必當真。
……
朝堂中的暗流涌動,不會影響到少年人的興致。
上元節與除夕正旦又有很大區別,正旦時合家團聚,子女須在家陪伴父母,承歡膝下;而上元節時,年輕人可以走出去,盡情的遊玩。
且今夜一過,年佳節就算過完了,各人要忙各人的事情,再也沒有時間悠遊自在的遊玩。
棋盤巷的林家,長安認真的梳洗打扮,換上一身素色鄧絹直裰,腰系天青色絲絛,頭戴烏紗的平定四方巾。
出現在家人們面前時,倒讓人不禁呆了一呆。「這身衣裳怎麼樣?」長安問。
眾人端詳他,不知是在國子監里泡久了,還是靠著衣裝打扮,竟真有些溫文爾雅的少年公子派頭。
「還不錯……」林硯莫名的松出一口氣:「終於像個人了。」
「什麼叫像個人啊,我本來就是個人。」林長安翻了個白眼。
當然了,像不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據知情人士(周子昂)透露,他們兄妹幾個今日也要去燈市口賞燈。
萬一偶遇呢,機會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不是?
林長世爬上高高的梯子,親手將四盞做工精緻的紅金魚燈籠掛上屋檐,然後一家人分坐兩輛馬車,一起去東華門的燈市口大街賞社火花燈。
照例,民間的燈火比宮裡晚一天,天色將暗的時候,六街三室,競放花燈,比起宮裡的莊重沉寂,又是另一番光景。
華燈初上,笙歌聒耳。
店鋪酒肆紛紛掛出彩燈,奪目絢爛,爭奇鬥豔,有紗燈、紙燈、麥秸燈、走馬燈、五色明角燈……白天喧鬧的市場霎時成為一條燈火通明的燈街。也有鼓樂和雜戲表演,舞龍舞獅,高蹺旱船,謂之社火。
整條大街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人群摩肩接踵,長濟緊緊牽著林硯,長世和青筠遠遠綴在後頭,兩人合計著,到了明年這時候,就能帶小琛姐兒出來玩兒了。
長安的目光四處梭巡,顯然心思並不在燈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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