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了會兒,姜森突然動了,柳林帆以為他要醒,立即緊張地往後退,但姜森只是微微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左手順勢垂在了沙發邊上。
他並沒有睜開眼睛。
柳林帆鬆了口氣,他盯著姜森那隻懸空的手,半晌,可以說是鬼鬼祟祟地湊了過去,他極其小心謹慎地——把自己的腦袋輕輕頂在了姜森的掌心。
然後,小幅度地晃了晃腦袋,在他掌心裡蹭了蹭。
姜森掌心裡的暖熱溫度透過他的髮絲傳到他的頭皮上,再滲進皮膚蔓延到胸腔肺腑各個筋絡,血液都為之沸騰歡呼。
「……」
一碰到他的手掌,柳林帆就怎麼都藏不住笑意了。
真是懷念。
以前,姜森也是這樣摸他的腦袋,有時還會給他一個溫柔的親吻。
恍然間察覺,這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都快要忘了這種感覺。
久到,他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再嘗到這個滋味。
他當然沒有趁著姜森睡覺就去偷親他,他沒有這個膽子,但也是真的很不甘心,於是笨拙的用手指虛空點著姜森的鼻尖,張開嘴,無聲地說道:「喜歡我,喜歡我,姜森你要喜歡我。」
一句又一句,許著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實現的心愿。
自欺欺人的可憐。
能這樣安安靜靜地守在熟睡的姜森身側,是柳林帆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簡單的一件小事,卻讓他高興了很久。
外頭漫天風雪,寒風呼嘯,溫暖的屋裡只有他和姜森。
柳林帆想,他運氣也不算太差,在自己化作一堆無人認領的白骨之前,他終於在渺無人煙的雪原中找到了一個能讓他躲避風雨的草屋。
兜兜轉轉,屋主竟是姜森。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守著姜森,半夜,可能是冷了,他睡得不太安穩,柳林帆四處找著店裡有沒有能用的東西,終於勉強看到了一塊掛在牆上用來做裝飾的碎花針織毯子,毯子不大也不算太厚,針眼松垮垮的都是小洞,但有總比沒有強。
也顧不上許多了。
於是他很乾脆地扯下來,把這塊花色斑斕的毯子也蓋在了姜森身上。
姜森比他想像中睡得要沉,但他自己卻沒有一點睡意,他只是細細端詳著熟睡的人,像是要在這一晚上把姜森看個夠,看回本。
當感覺到四周變得安靜下來時,窗外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了。
風雪也不知何時早就停了。
他沒有注意到。
這也意味著,黑夜已經過去,姜森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