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永望行礼:“时辰不早,儿臣不宜再叨扰父皇母后,特此告退。”
“去吧去吧。”老皇帝巴不得他别在这儿碍眼。
小月晚听声知道太子哥哥要走了,循着声音朝那边伸出小肉手,“啊啊啊”地叫着当做道别,结果瞎抓时一个使劲儿——捏住了初永望的鼻头。
“哈哈哈哈哈晚晚抓得好!抓得妙!”老皇帝开怀大笑。
“裕宁——”初永望要喘不上气了。
“朕让抓!使劲儿晚晚!鼻子给他揪下来!”
“啊啊、啊呀?嗝!”
大皋皇宫里没有什么新鲜事,更何况皇帝一把年纪,儿女不成群也成堆儿了,孙辈掐指一算也到了满地溜达的年纪,所以皇后多一位小公主,也不外乎大家聊两句打个哈欠就过去的事儿。
但皇帝似乎没准备就这么过去了,洗三日子还没到,就已经两日扎在椒房殿,连个朝都不肯上。如此反常的热忱,终于引起了坤慈宫太后的注意。
“皇后生的那小妮子,胳膊腿儿齐全吗?”
一旁贴身服侍的大宫女连漪笑着焚香摇扇,道:“回太后娘娘,俩胳膊俩腿儿,二十根指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齐整着嘞。”
“那还有什么可稀罕的,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还能生出对儿翅膀不成?”
太后葛氏说着仍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手习惯成自然地搓弄着腕上那枚宽大的银丝法蓝镯。
连漪撇撇嘴,打趣道:“太后您可别又把话说大了,云皇后刚进宫前儿您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还不疼得跟亲闺女一般?”
说完连漪扇子一挡,故意凑到葛太后耳边:“您从皇后生了就命好些人在椒房殿内外照应着,这事奴可绝不说出去。”
太后瞪她一眼,哼哼两声仍不服软:“我是瞧她生了个傻子,你见过刚生的娃娃成日里不哭不闹就知道乐的?”
“爱笑的多讨人喜欢。”连漪搁下扇子给她捏头,“总比成日里哭的强多了不是?”
“诶呦喂谁知道怎么着呢。”太后阴阳怪气地叹道,长指甲咔哒咔哒在膝上敲打。
连漪抿唇笑而不语,继续细细地捋着鬓角按揉。葛太后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小弧,又赶快板住脸憋了回去。
依照传统,婴儿诞生三日,当举行“洗三朝”礼,为其洗去前世尘污,以求今生平安吉祥。
说到也快,诞辰第三日,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齐聚乾英山泰清宫长生殿,里里外外尽是人影攒动,看不见边。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鼎似的群芳朝圣描金琉璃盆,阳光自左右长窗投射其中,异彩缤纷——这便是小公主的洗三盆了。
底下观礼群臣啧啧称奇,当年太子爷降生洗三也不见这么大阵仗,可知这位裕宁公主何等殊荣,想得够长远的人,已经开始羡慕起将来的驸马爷了。
不过说句公道话,站这么老远除了个盆能看见点啥?再说回来,一个三天的娃娃量她再怎么拼了小命地长又能长出个什么花花模样?
底下群臣一个个脸上笑呵呵心里抱怨多,寒冬腊月里比起陪皇帝一家白站几个时辰,大家伙心心念念的还是明年能不能借小公主的光,圣恩隆重多给几回带薪休沐。
时辰到,钟鼓鸣,肃静了半晌的泰清宫重振欢庆。大皋圣上在众人瞩目中登席,受群臣叩拜。太后葛氏姗姗而至,随后被皇帝恭恭敬敬迎到尊位。皇后坐月子不方便走动,故没有亲自到场,大太监刘公公宣读贺词,仪式正式开场。
盛典的主人翁裕宁公主初月晚,此刻卷在珠光宝气的襁褓里,由乳母郑重递到了主持典礼的收生婆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