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绿正站在林子边缘踌躇,却忽然听得林内有两人同时打了一声哈哈,笑声甚是怪异,跟着打斗声便忽然停了,旋即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从林中斜斜飞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到离她们不远的空地上。
虽然没有见到他的正脸,但严绿因着耳力甚好,已经听出他气息虽然已经有些不甚均匀,底气倒还是挺足的,完全不似才经过一番恶斗,心中倒是暗暗赞叹。
说不了,只听这少年有些冷然地朝着林内喊道:“原来你们不但弑师夺位、残杀同门,竟然还私自勾结邪魔歪道,如此作恶,那就休怪我今日大开杀戒了。”
这声音虽然隐隐带着些怒气,但仍不改清亮高傲,加上那一身异常眼熟的白衣,倒叫严绿想起一个旧识来,因而,她便将已经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下,静静观察那边场上情势的变化。
程英和6无双见严绿神色凝重,便也没有敢多问什么,也就只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边往那边张望。
这白衣的少年人话音未落,树林里已经走出几个人来,打头的是一名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只是年纪已经不轻,曲深目,似乎并非中土人士,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头戴金冠,身披红袍,形容枯瘦,似乎是个中年的藏族僧人,另一个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一身贵公子的打扮,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脸上隐隐有一股诈狠之色。
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同锦袍贵公子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服饰同之前出声呼喊之人一样,只是与那少年一尘不染的白衣不同,他们身上的白衣满是灰尘血迹,显得十分狼狈不堪,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三人身后,神色甚是仓皇。
想来这一群白衣人再加上那一个身着白衣的异族大叔便是那少年口中斥责的派内叛徒了,就不知道那两个身着异色服饰的是何来历。
没等严绿仔细思量,那锦袍的贵公子已经冷笑着开口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瞧不出昆仑派叛徒之中竟有如此人物,我们乃是昆仑派掌门赤盈子道长座上贵客,今日既然在此碰着你同诸位昆仑派的朋友为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待我霍都王子来会会你,若你能在我手下过上二十招,我便同这几位朋友商量商量,好让你死得痛快些。”
那白衣的少年冷冷一笑,拔剑出鞘道:“邪魔外道,诸多托词,要打就打,你们一起上便是。”
严绿先前见这贵公子气息沉稳,似乎是个高手,此时又听到那人自称是“霍都王子”,心中不由得一凛,她还记得原著中此人甚为活跃,乃是金轮法王门下的三弟子,武功甚是不弱的,心计也多,最是阴狠狡诈,这么看来他身边的那个表情凶恶的中年藏僧便是他的师兄达尔巴了。
而那白衣的异族大叔,虽然气势稍弱,但呼吸绵长,功夫似乎也不差,这白衣的少年一个人面对这三个高手外加五六个喽谷换褂杏缕党稣庵只袄矗拐媸强裢目梢裕还羲媸撬哪俏痪墒叮挂不拐媸钦庵中宰印
严绿想到当年跟他一道同李莫愁结下梁子的始末,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正想着要不要先暂时回避开来,免得又惹上什么乱子,心念刚刚这么一转的功夫,却听那贵公子冷笑一声,已经挥着折扇攻了上去。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贵公子出手的招数来得甚是巧妙,一看便知他于这铁骨折扇上的功夫是相当厉害的,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招,内中实则暗藏了数招变化,来势汹汹,后劲极大,让人忍不住为那白衣少年捏一把汗。
严绿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不知道怎的,脚下却偏偏连半步都移动不了,眼睛仍然是一眨不眨盯住那对战的两人。
就见那白衣少年临危不惧,挥剑迎击,轻描淡写的一剑击出,轻轻松松地便化解了这一招,跟着便挽了个剑花以攻为守,同那贵公子战在一处,动作迅捷流畅,竟也未落在下风,功夫甚是不错,倒也确实有些狂妄的资本。
严绿一见他的招式,已经可以笃定此人确是数年前的那位旧识,也即是昆仑派前掌门凌虚道长的关门小弟子何太玄了。几年不见,他的功夫是愈加厉害了,但性子也愈见狂傲,这几句话谈不拢就拔剑的脾气,当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她欲待不管他,却忽然想起旧日曾经与他有约,说好要帮他寻回古琴,在嘉兴碰面的。世易时移,嘉兴城内那一场腥风血雨过后,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去那里,没想到今日竟然偏巧在此相遇,倒也当真是缘分。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重新想起那架曾经落入李莫愁师徒手中,却终究被自己夺回的焦尾古琴来,出谷之前听黄药师说,是6无双随身带出来,似是要寻着她交还给她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却是收在何处。
她刚想到这里,场上情况又变了,那霍都见久战不胜,便生出暗算之心,故意露了一个破绽给何太玄,引他来夺自己的兵器。
何太玄正打的顺手,一时不查,便顺势欺身上前,正待出手时,终是猛然间醒悟了过来,当即冷笑一声,侧身避过,单手挥剑格挡。
那霍都见他如此,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铁骨折扇一抖,那原本合在一起的折扇竟忽然从中间断开,分成两截,一截击向何太玄的面门,另一截却击向他的小腹。
那两截折扇似乎是装了机括,弹射的度极快,何太玄离得甚近,原本是避无可避的,没想到间不容之际,他整个人竟直直往后倒去,如同一座石板桥一般弯成一个拱形,堪堪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击。
但见那两截折扇一击未中,便分了两个方向急飞而出,一截飞了一半撞到一块石头飞弹回霍都手中,另一截却继续往前飞去。
在旁围观的严绿刚刚略微松上一口气,却见到前面不远的草丛中微微一动,竟在这个时候,忽然窜出一个人来。
事出突然,那个人懵懵懂懂地冲将出来,躲避不及,吓得抱着头惊叫了一声蹲在地上,无法动弹,眼看着那急飞行的半截折扇就要正正击中这人,令他命丧当场,严绿叹息了一声,手中一直握着的那两枚石子终于还是出了手。
两声极尖锐的破空声之后,传来叮当两声脆响,石子正中折扇,登时粉碎,其中蕴藏之力却还在,将折扇的去势硬生生地撞歪,直往旁边的一棵树上飞去,只听咔嚓一声,竟将那棵碗口粗细的树干拦腰撞断,树叶纷飞,落了地上的人满头满脸。
那人茫然地抬起头来,十分惊恐地道:“啊呀,打死人了。”旋即躺倒在地,也不知道晕了没有。
因着恰好面对着面,他抬头不过这一瞬间的功夫,严绿却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只见他虽然满脸灰土,却生的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可惜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有些痴傻之相。
他动作甚是夸张,只露了一面就捂着头蹲在了地上,然而严绿虽然只瞥了这一眼,却不知道怎的竟隐隐觉得他的表情和眼神十分奇怪,同她见过的痴傻之人不太一样,虽然形似,但总微微透着些别扭,着实可疑的很。
她略略皱了皱眉头,却也并没有花心思去深究,又见他上身□□,下身只着一条甚为破旧的裤子,装扮甚是奇特,便猛然想起她之前同李莫愁对战时,抱头蹲在洪凌波身边的那个人来,当下心中微动,不由得暗暗戒备。
如果她没有记错,当时洪凌波是同这男子一起不见的,李莫愁匆忙离去,虽然说是因了同她的实力相差无几,仓促间无法取胜,但很大程度上恐怕也是为的这两人的缘故。眼下这男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大约洪凌波和李莫愁也在不远处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片刻之后,两抹杏黄色的身影也从树丛中翩然而出,落在那男子身边,赫然正是洪凌波同李莫愁。
这三人的忽然出现,吸引了场上众人的注意,显然也对对战的两人造成了干扰,严绿正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李莫愁师徒并那一名神秘男子,却忽然听见场上传来一声低呼,转过头来看时,却见何太玄的白衣上已经染上了一朵颜色暗淡的血花,想来,是中了那霍都王子的阴招。
就见他略略后退了一步,捂住伤口,满脸怒气地咬着牙,重新挥剑上前道:“无耻之人,专会暗地里出阴招,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重新比过。”
他之前在林中本就有过一场恶斗,又同霍都打了这许久,内力消耗甚大,全凭着一身傲骨支撑,这一次急怒攻心,挥剑急上,已经略失了冷静,那霍都王子寻了破绽,轻松地避开,又了四枚毒钉封住他的攻路,方才撤身跳出战圈,手握折扇冷笑道:“小子,你中了我的透骨毒钉,再行乱动真气,小心命丧当场。”
何太玄冷然一笑,仗剑而立,缓缓道:“这倒未必。”
他神态倨傲冷然,竟似完全不受那毒钉的影响,倒让霍都面露疑惑,竟然好似立时心中没底了起来,原本武林中奇人异士便甚多,他还道自己当真遇到百毒不侵之人,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小子,算你运气好,今日我喜逢贵友,既然已经重创了你,便不会再下杀手,省的唐突了贵客,你且自生自灭去罢。”
他说完,同在场的那几个白衣人略拱了拱手之后,便拔地而起,竟将何太玄晾在当场,径直往李莫愁和洪凌波那边飞身而去。
他既然走了,达尔巴自然也跟着过去了,只是临走前有意无意地看了严绿几人站立的方向,眼神十分凶狠。
何太玄静静站立在原地,冷冷看着剩下的几个白衣人,不想那白衣的大叔也为他的气势所震慑,虚张声势地呵斥了几句,便转过头吩咐了手下人几声,遥遥地拱手为礼,同霍都两人做了别,竟就那么悄然而去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霍都已经行至李莫愁师徒旁边,打躬作揖,异常谄媚地满脸堆着笑道:“原来是两位仙姑驾临此处,小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莫愁冷笑了一声道:“霍都王子客气了,我们来此不过是为了些许琐事,倒是王子您的兵刃,竟给人击落了去,倒也少见,不如,待我帮你教训教训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罢。”
她话音未落,右手已经快地轻轻扬起,严绿只见阳光下数十点银光闪闪的寒星扑面而来,不觉暗道不好。
她这些年武功精进,目力已经练得极佳,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暗器竟然分作两路袭向何太玄和自己,不觉微微一惊,旋即飞地拔剑出鞘,飞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