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时的身体不方便外出,所以我们就准备在家里给宝宝办一场温馨梦幻的童话主题百日宴。
有容与在,有童话蛋糕坊的员工在,宝宝的百日宴,我完全可以不用操心。
但是我想当甩手掌柜,容时却不想像我一样。
他亲自确定了别墅里的装饰方案,甚至自己提出了好几处细节设计。
他对我说:“小展诗,我亲自参与举办了那么多场生日派对、满月宴席,到我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好好来过呢?”
于是,他花了整整两天坐在轮椅上,对着电脑写方案,画设计稿。
可是他只有两个手指还可以动,操控起鼠标来并不方便。我想帮他,他还不愿意,非要亲自来。
我陪着他坐在电脑前,看着他一点点移动鼠标,看着他盯电脑盯到双眼通红。
我喂他吃饭的时候,他还是满脑子想着怎么设计给孩子的蛋糕,他甚至向我提出,“小展诗,我可不可以亲自给他们做百日宴的蛋糕?”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尽是渴求,我知道他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多为孩子们做一些事情。
我握着他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泪水溢满眼眶。“容时,卓然潇然都还太小,你就算亲自给他们准备了蛋糕,他们也没办法吃。你又何苦费那个力气呢?”
“小展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连带着他的双手也开始轻轻颤抖,“现在不做,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他说的话其实是有些含糊不清的,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全家只有我可以完完全全听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即便是容与和他在一起,听他说话也是半蒙半猜的。
“容时,你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我看着他因为这两天“加班加点”而熬得通红的双眼,心疼不已,“你就把百日宴踏实交给大哥,自己好好养病,行吗?”
他看着我,用力地眨了两次双眼,我知道,他是在拒绝我的提议。
他轻轻拨动了一下轮椅的操纵杆,倒退着离开小餐桌,又往书桌前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受得不行。
“容时!”我叫了他一声,“你现在上床休息,晚些时候,我带你下楼做蛋糕。”
他停住了轮椅,听完我的话又转回头来看向我,“小展诗,谢谢你。”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容时,我们说过,不要跟对方说谢谢,不是吗?”
“不说……谢谢。”他眨了一下眼睛,手指又轻轻抬了抬。我握住他的左手,“容时,下午要你全程指导我了。”
“没问题。”他扯着嘴角笑起来,又有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我从轮椅口袋里取出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看着我,眼神里尽是无奈。
我扔了给他擦口水的纸巾,双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又瘦了一些,颧骨都有些突出,脸上几乎都没什么肉了。
他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尽管我一天喂他吃好几顿,但他每次都吃不了几口就偏头不肯再吃。
包括今天,刚刚的那顿饭,我总共只盛了一小碗粥给他,最后真正被他咽下肚的,也就不到三分之一。
我知道对他来说,吃饭都是一种煎熬,张嘴、咀嚼,任何微小的动作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易事。
“小展诗——”他呼唤着我的名字,头往我的手心处偏了偏,左侧脸颊便完全贴住了我的手。“活着……好累啊!”
我指了指房间里那幅我送他的全家福,“容时,你好好活着,我们才是一个家。”
他闭起了眼睛,头微微一偏,几乎是“砸”到了护着他头的软垫。要不是我还能看到他呼吸带来的胸膛的起伏,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他……
我揉了揉他的头,“容时,我知道你累。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尽量不让你那么辛苦。你也要用力活着,用力呼吸。你的陪伴对于我来说,对于卓然和潇然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我,咧开嘴角冲我微笑,“你放心,小展诗,累归累,我还是愿意活着,我想陪着你,哪怕多陪你一天,都是好的。”
我起身揽他入怀,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我,但是他的体温,他的呼吸,都告诉我,他还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