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并没有死,那只是我的一个梦境。
等我泪流满面地醒来,容时正偏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小、展、诗,你、怎么、哭了?”
我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太好了,虽然他的鼻息微弱,但却是真真实实还存在的。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温热的,我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还是跳动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
“小、展、诗——”他一字一顿地叫着我的名字,“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坐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又突然趴下,埋头在他的臂弯,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脸颊,“小展诗——你、是不是、梦到、我、死、了?”
我摇摇头,“你别胡说,容时,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他又用指尖轻轻挠了挠我的脖子,“小展诗,你放心,我还不会死。”
我抱住他微微颤动的手指,“容时,今天是你的生日,明年的今天我也要给你过生日,还有后年,大后年,我不奢求你长命百岁,但我还是要给你过八十大寿的!”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小展诗,我听你的,活到八十——”
我拿来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快两点。我问他,“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也是刚刚醒来。我看你哭了,也叫你来着,可是我声音太小了,你好像没听到。”
他现在说话总算不像刚醒来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
我挠挠他的胸口,“我们准备起来吧,大哥他们估计做好饭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自己肚子里传出来“叽里咕噜”的声音,容时看着我笑,“小展诗,饿了吧?”
他居然笑我,我也趴在他的肚子上听了听,“哈哈,容时,你的肚子里也在说话呢!”
“说什么?”他偏头看我。
“你的肚子在说,‘小展诗,快拉我起来,我要吃饭’!”
容时叹气,“小展诗,你怎么比孩子还幼稚。”
我靠着他,“虽然我已经有了孩子,可我也是个孩子呀。你才是我们家的大家长。”
“有我这样的大家长吗?吃喝拉撒全靠你,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我们的孩子。”
“那是因为这些简单的事你不稀罕做,你要做的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还能做什么事情?”
“用力呼吸,好好活着!”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回答。
他听到我的话,看着我的目光突然一滞,“小展诗,我答应你,我会用力呼吸,好好活着。我会尽全力,能多陪你一天,就多陪你一天!”
“多陪我一天哪够,我要你陪我一辈子。”我边说边坐起来,把他扶抱起来,让他靠着床头,然后我去把轮椅拉过来,一鼓作气把他抱上轮椅。
他的胳膊和腿就像面条一样软塌塌地挂在身上,没有一丝活力。我帮他把双臂和双腿都摆好,他突然看见了我摆在斗柜上的全家福,惊喜地问,“小展诗,这是你送我的吗?”
“对呀对呀,”我拉着他的手,他自己控制着轮椅跟我一起到五斗柜前,细细欣赏着眼前的全家福,“小展诗,你画得真好。”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画中人的……羡慕。
看完画,我和容时一起坐电梯下楼。
嫂子正陪着卓然和潇然坐在客厅的沙上玩耍。容与已经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看到我和容时下来,他把最后的一道汤也关了火。
容与还带来了一个大的生日蛋糕。蛋糕是七彩的,并没有复杂的装饰品,却依然很漂亮。
容与拉了窗帘,点了蜡烛,摇曳的烛光瞬间带来了生日宴的味道。
我推着容时落座,自己也坐在他身边,大哥和嫂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烛光映照所有人微笑的脸庞。
我们还一起给容时唱了生日快乐歌。
大哥嫂子抱着孩子的小手鼓掌,大哥还让容时许愿,赶紧吹灭蜡烛。
我拿起容时的手,给他摆了个双手合十的造型,容时十分配合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许完愿,他才睁开眼看着大家,“谢谢你们给我过生日。”
嫂子说:“容时啊,你今年的生日蛋糕,可是你哥亲手做的,你也知道,他那个水平和你当年没法比,你就凑合吃吃看,给他提提意见。”
我把切蛋糕的刀放在容时手里,我又握着他的手,在蛋糕上切了第一刀。
然后我把容时的手放回轮椅,给每个人分了一小块蛋糕。
卓然潇然当然还不能吃蛋糕,我就给他俩的额头上一人抹了一块奶油。两个孩子又把奶油抹的到处都是,滑稽得很,一群大人看着他们哈哈笑,只有容时,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好像要把两个孩子看到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