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素素。”谢琛不自主收紧,手臂磕上她肩头暴突的骨节,一瞬弹开。
瘦到皮骨的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温素默默看着他,像麻木的怨恨,又像平静的空无,手指缓缓在手机上摸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太虚弱。”谢琛抿唇,“至少等你能下地。”
温素脸上毫无激烈的情绪,喘息也平缓。
可她目光是冰凉的,冷的刺骨,举起手机,“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盯着屏幕上的一字一字,像盆盆冰水,兜头浇下,结冰,僵硬。
温素见他不动,删除后重新编辑,“我恨你,我以为你有慈悲,可你没有。你知道我想查当年的事,为了你的目的,还是拖延我。你知道我痛苦,还是再三利用。我不想与你再有纠缠,你还是拿我做棋子。你总有各种苦衷,总是牺牲我,再让我谅解。”
“你说你放不开手,可你设局毫不手软,我愿不愿意,害不害怕,会不会伤到孩子,于你的胜利,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你只是想让我跟过去一样,怯弱忍受永远包容,承托你所有。”
编辑字数到顶,温素全部删除,“可我是人,血肉柔软,受伤会痛,痛了会哭,再能忍耐,也有极限。”
“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我面前,见到你,是陷阱,是鲜血,我害怕。”
谢琛闭上眼,字字珠玑,粉碎了他所有的话。
也粉碎他的骨与肉,五脏肺腑。
温素放下手机,重新撇过头,闭上眼。
男人伫立在那,压抑的粗喘声激荡许久。
转身,拉开门。
……………………
京中警方行动迅,没有特意掩饰。
何文宇到京城无需特意打听,在京中熟络的朋友,从风声绯闻到猜测,一股脑儿讲清楚明白。
了解温素在医院,他没有贸然行动,先安排好人,处理小腹伤势。
唐姓人恐惧他,下手自惊三分,匕捅进刀尖。
何文宇身手不弱,反应过来,迅反制,那人失慌倒怪,不敢下死手,畏怯先逃。
倘若当时处理,没有伤及内脏,内外缝合即可,他拖延几天,加上长途跋涉,伤口结疤崩开,伤上加伤。
如今纱布揭开,边缘起了炎症,肿起两指高,内部闷出腐肉。
老鬼在一边儿,看得呲牙咧嘴。
“要剜肉吗?打麻药不打?”
医生是他们老熟人,用镊子夹棉球消毒,不抬一眼的嘴毒,“这伤口不打麻药,在世关公?”
何文宇靠坐无菌椅上,疲乏的懒散,“你在3o1医院有朋友吗?”
医生给他几分面子,抬头瞥一眼,“医生这行业圈子很大,顶尖医生圈子很小,一起开过研讨会的朋友,全京城都是,能包庇犯罪的,一个没有。”
何文宇闷声笑,“不犯罪,问个朋友情况。”
医生目光落在伤口上,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只问情况?”
何文宇避而不答,轻笑,“帮吗?”
医生仰起头,露出的眉眼,年岁不大,不到三十的样子,他如今是北医的急诊主治,老主任的爱徒,爱将。
和3o1医院有一项学术上的合作,认识3o1从主任到规培,大部分医生。
“问问情况,只搭我的人情,肯定帮。如果另有企图,就要搭上我老师的人情面子,我帮不了。”
“那就先问问情况。”何文宇目光深浓,意味不明的,“我不会让你吃亏。”
医生应许。
无影灯照亮手术台每一寸,冷白的光,以及灯光正中的何文宇,一种不可捉摸,无从衡量,躲避不开的注视,压迫。
像深夜无人的港口,风声,浪声,看似潮平海阔,下一刻就可能叠天大浪,尸骨无存。
医生深知何文宇的危险性,他目光停滞越久,利用价值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