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相对温瑄的笔触非常熟悉,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至于那另外一半,就不是他所熟悉的了,他心中有些猜测。
温相认不出,却不代表二郎认不出来。
二郎看着画上题的那诗,对谢笙道“小满你的诗写的越来越好了。”
温相抬了抬眼皮子,原来这另一半的笔迹,还真是出自谢笙之手。
想着侄女带过来的意思,和老妻的想法,温相看着谢笙的视线里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如今温家和谢家站在同一个皇子身后,也就无所谓阵营了。
只要温瑄喜欢。
温相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现她看向谢笙的视线,和对着其他同龄男子的都不一样,心里一顿。
虽然温相很清楚,温瑄现在在还没有到爱意的份儿上,可是当一名男子对一名女子来说有些特别,想要知道的更多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再考虑更多了。自然,反过来之后也是一样。
谢笙被温相突如其来的注意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关系,这并不妨碍他对于温相的欣赏和喜欢。除了温相的孩子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外,温相的其他方面,几乎就是谢笙以后行动的标杆。
皇帝并不介意谢笙和温瑄的画,画的怎么样。这天底下最好的画,除了世家手中的那些,基本上都藏在皇家。他也更没工夫去照顾两个孩子的心理。
皇帝对二郎道“二郎,快去见过你师娘。”
师娘三舅母和温老夫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唯有朱王妃喜笑颜开。
二郎走上前来,对着温老夫人行礼“学生见过师娘。”
温老夫人手一颤,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在得到温老爷子点头之后的肯定答复后,温老夫人便再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
她温柔的亲自上前扶起二郎“好孩子,快起来吧。”
而后她又有些嗔怪的对温相道“早知道你要收下关门小弟子,那我何必出来。”
温相在之前,已经有了好几个学生,不过在收下了二郎之后,温相定然不可能再收下旁人了。
对于温老夫人透露出来的意思,皇帝也觉得非常满意。日后二郎若真成了帝王,那帝王的师弟兄弟关系,都是不能如何说的。
就像是如今,皇帝自己和小满。皇帝是不知道周老爷子已经把他给卖了的,还以为谢笙并不知道。
“日后二郎便要劳烦温先生教导了,”朱王妃又上前来谢。
温相侧身避开了朱王妃的礼。皇帝都已经亲自带着二郎过来,要自己收下他做弟子,足见对于二郎的重视与期待。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二郎生母的朱王妃,绝不可能永远只是身份尴尬的地位。
温相虽然已经离开朝堂多年,最基本的谨慎小心却还在的。要知道,先帝可是个真正贤明的君主,能够得到那位君王的信任,温相所依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才能,还有自己的情商。
皇帝等人已经出来的够久了,要是再继续待下去,只怕就错过了宫门关闭的时间。
没再多说几句,皇帝就带着妻儿人起身告辞。
谢笙原本也想一起走,却被三舅母叫住。
“小满,你是跟着严夫人他们来的,如今再叫他们送你回去,说不定还要绕一段远路,”三舅母道,“不如过会儿,我回去的时候再捎上你。你也帮我看着琛琛些,她这两日没人管束,越的不像话了。”
谢笙留了下来,送走了皇帝等人。
其实对于谢笙来说,他自己留在温家,即便是有三舅母和琛琛在,也还是会有些尴尬。毕竟温相他其实并不熟悉。
出人意料的,温相面上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说出的话却还算温和。
“听说你是周祭酒的弟子”温相问。
“是,”谢笙应了一句。
温相点了点头,有些促狭的道“他一向是个没有诗才的,没想到教出了你这么个弟子,倒不是很像他。”
谢笙一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总不能说,自己在被老师教的时候的确是不会写诗。现在的诗才都是母亲和外公培养的结果。
“老师也是会写诗的,只是精雕细琢,不喜好将自己的粗糙作品传出去,”谢笙说起谎话来,半点犹豫都没有。
毕竟周老爷子还真是有几篇精品在外头,这个精雕细琢和粗糙作品的界定,以及粗糙到什么地步,自然不会是谢笙愿意说出来的了。
就算在家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嘲笑老师的诗写得不好,但到了外头,谢笙自然要无条件以维护自己老师为己任。
温相认识周老爷子,如何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他没有拆穿谢笙,因为他所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谢笙的表现让他觉得非常满意。
而后温相又当场考教了谢笙一些问题,问题的内容从四书五经,到游记杂书,几乎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领域。
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谢笙绝大部分是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小部分,他也坦诚的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可他依旧尽己所能的回答。
随着问题的深入,和范围的扩大,温相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看着谢笙的时候,也带上了几分满意。
谢笙其实是强忍着待着的。温相问了太多太杂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跳跃性极强。或许上一秒还是天上飞的,下一秒就变成了水里游的,要是真的只靠着一些现在所得的书,而完全不依靠自己过往的记忆,只怕谢笙早就答不出来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头疼,用脑过度的那种疼。
等到谢笙随三舅母和琛琛一起离开,温老夫人又赶了温瑄回去自己歇着之后,她才对丈夫道。
“你先前不是还不满意吗,如今我瞧着你倒是喜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