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县城外,今日刚刚到达修建了一天兵营的匈奴降军们迎来了黄龙元年大概率的最后一把火,现在是年末,再过几天就是黄龙一年初一了。
赤金部落族长赤金阿卡纳乃是浑邪老单于的旧部下,对浑邪部落忠心耿耿,更是面对虚连提豹这个新任单于的拉拢不屑一顾,跟随浑邪部落新领浑邪金移居太原。
甚至有人传言,浑邪金的金,便是老单于与赤金部落友谊的见证。
此情此意,无论是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一条忠犬!
但是今天,赤金阿卡纳跟浑邪金闹翻了,面对吕布的威势,浑邪金不得不选择投降,跟随他来的这十几万降军因为亲眼见证过吕布的恐怖还好说,后续跟来的,其实心里一直有所怀疑。
当吕布只不过轻描淡写派出麾下大将高顺安抚众人,然后面都不露一面之后,赤金阿卡纳彻底爆了,他想要见吕布,看看这个人是否真的有浑邪金所说的那样本领,可别说见识对方本领了,他连面都见不着!
赤金阿卡纳看着自己麾下也算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勇士,又看到这许多威武的匈奴人弯着腰小意奉承着那些汉人,阿卡纳勃然大怒,他找到浑邪金,暴怒中推搡了对方一把,道:“浑邪金,你把你新主人交出来,我要看看他值不值得我们匈奴人弯下高贵的脊梁!
我们好歹二十多万人,他竟然一面都愿意见我们,难道我们匈奴人是什么很卑贱污秽的人种吗?”
浑邪金被推了一把脸色铁青,他知道会有人反对,但是自以为凭借自己的威望能够压下去,可他低估了人性。
为人君主者,最忌惮的其实是软弱,为人软弱尚且可欺,更何况是君主,没有人愿意自己效力的人是个软骨头,那样会显得他的忠心很廉价。
浑邪金向吕布投降之后,在赤金阿卡纳等人眼里他就已经不是那个壮志满怀,积蓄力量准备夺取单于位置的理想青年了,他只是一个带着匈奴投降的人。
浑邪金没有明白这一点,仍然像领一样对待阿卡纳等人。
最关键的是,作为匈奴投降的目标,阿卡纳等人感受不到吕布对自己的重视,也感受不到吕布对浑邪金的重视。。。。
阿卡纳愤然离开浑邪金的营帐,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后又大声呼唤了起来,他让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跟他一起去抢夺武器,回归草原!
绝不做汉人的奴隶!
浑邪金回过神来之后,聚集部众先一步将赤金部落堵在了营地里面。
阿卡纳大怒,骑着营地里面仅有的一匹马来到近前,高声道:“浑邪金,你也是匈奴人,你体内流的也是匈奴的血!难道你今日要把武器对着自己曾经的兄弟们吗?
你让开,让我们走,我们不要做汉人的奴隶,太原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九原、去定襄,并州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塞外投奔鲜卑和乌桓!
浑邪金,你今日让还是不让?”
浑邪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人将赤金部落围了起来,不准人出来,也不准人进去。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稍稍年长些的,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浑邪部落和赤金部落对峙,只感觉恍若隔世。
“阿爹,你说他们谁对谁错啊?”一个少年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角落,少年名叫呼厨泉,中年男子名叫羌渠,姓氏为持至尸逐侯,一个古老的匈奴贵族姓氏,但是家道中落很久了。
羌渠摇了摇头道:“如果温侯真的有传说中那样强,那就是左贤王对,如果没有,那就是赤金族长对。”
呼厨泉惊叹不已道:“阿爹,你说温侯真的有那么强吗?一个人击败数万人,这真的是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也做不到吧?”
羌渠再次摇头一叹,道:“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但是左贤王南下带了二十万大军,不管怎么说,折损近半却没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呼厨泉咬牙想了想自己的实力。。。忽然泄气道:“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匈奴人是不是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羌渠笑了笑,笑得有些心酸:“孩子,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鲜卑、乌桓不会坐视匈奴强大,汉人也不会。
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贵族,匈奴彻底没落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呼厨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远处有一个有人在喊,仔细一听:“老爹,弟弟,你们快回来,不要去看热闹!”
羌渠闻言连忙拽着呼厨泉往那声音来处奔跑。。。又是一个少年,一个眉目如同神鹰一样的少年,掐着腰无奈地看着奔跑过来的弟弟和老父亲,叹息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我都打听好了,咱们守规矩不要惹事,是很有机会出头的!
重铸持至尸逐侯荣光,就从这里开始!”
。。。。
另一边,浑邪金与赤金阿卡纳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有些坐不住了:“温侯还是没来吗?”
跟在浑邪金身边的浑邪阿奴咬牙道:“我让人去传令兵那里打探消息了,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报告,一名骑士冲了过来,浑邪阿奴连忙让人让开一些,骑士将马停住,道:“启禀左贤王、大当户,汉人传令兵仅剩下一人观察这边,其他人轮换休息去了。”
浑邪金与浑邪阿奴面面相觑,阿奴摆摆手让骑士退下,不解道:“大王,温侯这是什么意思?”
浑邪金皱眉深思片刻,喟然长叹道:“温侯这是让我自己选择啊!”
“选择什么?”
“选择未来!”
“不懂,哥哥你说清楚一点嘛。”
浑邪金叹息着瞥了这个弟弟一眼,感觉也挺累的:“温侯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匈奴,而赤金部落不听话;温侯要的是一个听他话的左贤王,而我,就面临一个选择,是像赤金部落一样不听话,还是。。。”
“这很难选吗?”这么多天,西河虚连提豹单于战败的消息也传到这边了,如果之前浑邪阿奴还有一些侥幸心理的话,那么得知西河匈奴死伤更加惨重后,他的心里只有庆幸:
“哥,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你可不要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