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神灵庇佑,神灵庇佑啊!大汉神灵庇佑!”有老人双眸含泪,扯着嗓子纵情高呼,那沧桑尖锐的声音好像将他不知道多少年的委屈沉沦都给宣泄了出来。
更多的人笑着哭着奔向了涅县城墙,神灵保佑着他们,是不是意味着进了这座城,此身便重归汉土?
他们不知道,甚至有的人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在了箭雨之下,奔跑的是魂魄,魂魄要归乡,要去汉家的地方,汉旗猎猎作响处,才是家乡。
有的人在怪罪吕布,也不算怪罪,只是遗憾,要是温侯大人再强一些就好了。
温侯与浑邪部落谈判解救汉人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被抓到涅县的时候也知道了,他们不恨吕布,只恨自己没那福分,看不到温侯光复并州的那一天。
他们希望,希望吕布能够越来越强大,希望他度过这一劫难,成长起来,成为并州的参天大树!
他们跑到了涅县城门前,看到了涅县的士兵一脸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顺着城门,他们看到了里面热气腾腾地煮着粥,城门的士兵在喊:“老乡,快进来,我们给你们住了粥呢,赶紧吃点休息一下,最迟后天就给你们土地粮食盖房子,别愣着了,快进来吧。”
他们呆呆地站在城门外,听着那亲切的声音,双眼早已被晶莹的泪水充盈:“我又梦到了,哈哈,这次比以前的每一次都真实,你们闻到了吗,好真实的梦啊,还有粥的米香。。。。”
“愣着干啥呢?赶紧去喝完粥暖暖身子。”士兵们见门口堵了些人,看着城门就抹眼泪,又是笑又是哭的,就是不进去,于是主动上前抓着对方的手往里面拉。
“啊?额还活着?”被拉的汉人奴隶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士兵。
士兵笑着将中年男子往里面引,道:“说啥不吉利的话呢,赶紧喝粥去,别贪多啊,小心撑坏肚子。”
中年男子有些茫然地走进去,近了,更浓郁的米香萦绕在他的鼻翼,他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上,士兵带着百姓正在维护秩序,很多像他一样的人正在茫然的走着,他们从士兵和百姓身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汉人模样,是自信,是幸福,是善良。
他听到一个老奶奶带着孩子站在边上看着自己抹眼泪:“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这么多的娃,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呦,杀千刀的匈奴人呢啊。。。”
“奶奶你别哭了,你哭我们也想哭~”
中年人擦了擦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身上不是伤疤就是污垢,他闻不到味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肯定不好闻,他忽然有些自卑,下意识地远离了一下两边的百姓和士兵,躲在最中间,这里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模样。。。。
广场的粥还没有熬制好,刚进城的汉人奴隶,不,应该说难民,受难的百姓。
难民们有些躁动,无关其他,饥饿像是灼热的太阳将他们内外炙烤着,坐立难安。
正当成廉感觉为难的时候,忽然现涅县的百姓自地带了许多粮食前来帮助大家,涅县人口不多,但是得益于吕布的移民政策,现在的涅县大概有七八万人口,除了一两万本地人外,剩下的基本来自与张角的司隶移民,之前吕布与浑邪部落合作的时候接收的部分汉人奴隶。
在这数万居民的帮助下,难民们泣不成声,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城外,浑邪金也无声地滴下了一滴泪水,他感觉今天的阳光分外刺眼,以至于他的眼睛花了,流泪了,他竟然看到射向天空的箭掉了个头射在了他的部众身上!
浑邪金机械般转动头颅看向自己的部众,他心尖儿一颤,原本如风华正茂青年茂密头的二十万大军像是忽然斑秃了一样!
露出一片片令人寒的空白!
可怕的空白让浑邪金头皮麻,浑身炸起鸡皮疙瘩,所以,生了什么?
浑邪金问自己一遍又一遍,百万次千万次,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忽然,浑邪金看向吕布,对方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背上,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但是浑邪金知道,此事必然跟吕布有关!
“这是什么邪术,你是怎么做到的?”
吕布笑得十分放肆,道:“你怎么就肯定这是我做的?”
浑邪金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狼狈地笑着,道:“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杀了我数万勇士,为何不杀了我,顺手之事而已。。。”
吕布道:“杀了你,谁来问我这个问题?谁去回想之前你提的三个条件?谁来见证,匈奴的灭亡?”
浑邪金胸口仿佛被巨锤重击,险些喘不上气来:“匈奴,有数百万之巨,其中有许多妇孺,你不会忍心的,汉人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可一死以谢天下,这剩下的十几万匈奴人也可以死,但是亡国灭种,温侯三思。
匈奴人可以为温侯驱使,我们可以帮温侯打鲜卑,打乌桓,打羌人,温侯三思啊。”
吕布淡然道:“你这话中意思,莫非我大汉离了你匈奴便打不过他们?”
浑邪金闻言痛苦地闭上眼睛,翻身下马,噗通摔倒在地,然后他吃力地爬起来,跪倒在地,高呼道:“匈奴左贤王浑邪金及奴婢之部众,愿为温侯帐下奴隶,只求温侯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