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不计较你的出身,把你提拔到了总督的高位上,这就是你回报王国的方式?劳伦斯·波拿巴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一连串的怒吼并不能在贝特兰德总督的脸上激起一丝涟漪,他已经很久没有拿过枪了,但此刻的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沉稳:
“我的地位不来自于撒丁王国的提拔,而来自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对我的拥簇,我不会向这个压迫我等同胞的国家效忠到底,我只忠于维护我的人民们;事实已经证明,劳伦斯·波拿巴的治理才符合千千万万撒丁岛民的利益!”
“你这该下地狱的混账!”埃塞尔中将死死地捏紧拳头,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
“做出你的选择吧,将军。”
“让我投降?想都别想!”
两人对峙着,连周围的空气都紧张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尽管双方先前就已经在政务上有许多冲突与分歧,但是像这样刀枪相见的生死关头还是头一次。
而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赶到了营帐周围,虽然他也被眼前的阵势所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传令兵还是硬着头皮走到营帐前大声通报道:
“将军!总督阁下!科西嘉军已经开始朝着我方阵地起进攻了,他们直接进行了冲锋,马上就要与我军进行交火了!”
这声通报使本就面色煞白的埃塞尔中将更加难堪了,他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偏偏在这个时候,贝特兰德。。。你和劳伦斯·波拿巴串通好了对吧!”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埃塞尔中将此刻已是万念俱灰。
他完全明白,如果贝特兰德总督执意向科西嘉军倒戈,那么热那亚佣兵们以及大批追随贝特兰德的撒丁士兵都会加入到反叛的队伍之中,这个时候科西嘉军还起了全面冲锋,自己的军队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丁点胜算。
埃塞尔中将低下了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不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轻视了十几年的撒丁总督会在关键时候捅上自己一刀。
而营帐内的军官们显然没有将军这种定力了,他们也深知如今已经没有了与科西嘉军作战的胜算,完全没有必要为一场必败的战斗而让自己惨死在面前的上百杆火枪之下了。
于是,在一名中校的带头下,在场的军官们统一接受了贝特兰德总督的劝降要求,并即刻前往各部队通知所有士兵放下武器。
埃塞尔中将始终沉默着一言不,但现在也没有人再会去征求他的意见了。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科西嘉军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地接管了撒丁军的营地,并暂时羁押了全部的撒丁士兵。
通往卡利亚里的道路上,已然没有了任何阻碍。
8月11日的上午,劳伦斯正式率军进驻了这座繁荣富裕的海港古城,撒丁王国的法理都在战争开始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落入了科西嘉人之手。
卡利亚里的市民们并没有因为一支敌国军队的进驻而感到惶恐不安,恰恰相反的是,许多市民都自地涌上了街头,毫不吝啬地向穿行在街道上的科西嘉士兵送出了他们的欢呼声。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埃塞尔中将为了最大程度地组建一支军队对抗科西嘉人,对城内市民可谓是压榨到了极点。
征兵官和税吏们日夜不息地奔走在卡利亚里的街头,从穷人们手里夺走最后一枚硬币,从母亲的怀里夺走他们的孩子,美其名曰是为了保家卫国,至于其中又有多少贪官墨吏借机中饱私囊,那更是无从而知。
科西嘉军还没有抵达卡利亚里,这座城市的人民就已然是苦不堪言,苟且求活了。
尤其是在听到那些关于科西嘉军占领区内的流言后,卡利亚里的市民们甚至是翘以盼着科西嘉军的到来,唯有极少数作为既得利益者的萨伏伊贵族坚决要求抵抗到底。
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贝特兰德总督正亲自步行为劳伦斯·波拿巴的坐骑牵绳引路。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背叛行径是可耻的,特别是当他亲耳听着沿途两道的市民们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时,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很快,在市民们的夹道欢迎下,贝特兰德总督带领劳伦斯一行人进入了皇家宫。
这座恢弘大气的建筑从阿拉贡王国时期开始便一直是撒丁尼亚统治者的官邸,是整座撒丁岛统治权力的象征,而毫无疑问的是,这座官邸也将从今日起迎来一位全新的主人。
随行的军官和侍从们在宴会厅里享用他们的庆功宴,劳伦斯本人则是和贝特兰德总督单独在政事厅内会面。
。。。
“恭喜您,波拿巴相,至少在此刻,撒丁尼亚这颗宝石已经被镶嵌在了您的权杖上。”
贝特兰德总督端起一杯雪莉酒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十分平淡,并不谄媚:
“我也希望您还记得我们昨夜的约定。”
劳伦斯也喝了一小口雪莉酒,一边品尝着口中的清香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并没有急着回应。
正是在昨天夜里,贝特兰德总督只身一人来到了科西嘉军的营地,向劳伦斯提出了一项合作:
他会在第二天的战场上反戈一击,彻底扫除科西嘉军的最后一项阻碍,而相对应的,贝特兰德总督则是希望将来在科西嘉王国统治下的撒丁岛民们得到应有的权力。
至少,贝特兰德总督不想看见撒丁王国对这座海岛的压迫同样也出现在科西嘉王国的统治之下。
而劳伦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也接受了这个交易,能够兵不血刃地夺下卡利亚里自然是极好的,而且自己本来就打算将撒丁岛作为核心领土进行治理,赋予撒丁岛民完整公民权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