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每一家的大門緊緊閉合,枯萎的爬山虎攀附在老舊的高牆上,門前泛黃的紙燈籠破損不堪,依稀能看清燈籠的竹筐。
巷子裡安靜得駭人,周遭傳來此起彼伏的滲人的貓叫和貓爪子使勁在牆上抓撓的聲音。
裴茗和余自生小心的往裡走去,貓叫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敲鑼打鼓的哭咽聲。
幾根細而長的木桿在黑暗中展露,木桿上吊掛著白色的綢帶,大約有八九個紙人勾著直愣愣的黑眼珠子,大喇喇地咧著嘴,臉上帶著紅色的腮紅,但表情卻很僵硬。
四個紙人抬著不停滲著血的木棺,最前頭有一個紙人吹著嗩吶,第二列是兩個紙人,一個敲著鑼,一個打著鼓,剩餘的邊哭邊向天撒著紙幣。
他們貼著左牆走,余自生和裴茗貼著右牆,屏著呼吸,紙人的頭一直看向前方,似乎沒有感知到他們兩人的存在。
「怎麼辦?越來越近了?會不會突然被發現?」裴茗緊張得手心發汗,太近了,這個巷子太空了,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
一支溫暖的手將他的手包住,不停地安撫著他恐懼的內心。
從剛開始的互相警惕,演變成現在的生死之交,裴茗覺得這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他們不敢亂動,耳邊淅淅瀝瀝的聲音還未停止,慢慢地目送這一群紙人離開,送葬的隊伍里有個小紙人蹦蹦跳跳的,他沒有跟著隊伍的行徑走,反而蹦到了余自生和裴茗面前。
小紙人僵硬地抬起頭,裴茗能清晰的聽到紙張被撕開的撕拉一聲。
下一秒,小紙人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尖銳,他蹦蹦跳跳的轉著圈。
緊接著,送葬隊伍敲鑼打鼓的聲音和哭泣聲都停止了,所有的紙人齊刷刷地咧著嘴看向裴茗和余自生。
變故來的太突然,余自生拉著裴茗奔跑,身後的紙人猶如厲鬼般緊追不捨。
嘻嘻嘻……
嘻嘻嘻……
「跑什麼呀?」
「留下來陪我們吧。」
亂糟糟的聲音爭先恐後地傳入耳膜。
四周都是大門緊鎖的宅院和高牆,身後是要人性命的紙人。
前方!有個開著門的院子!
余自生拉著裴茗奔進院子的一瞬間,砰的一聲,大門自動關閉。
「你沒事吧?」余自生關切地問。
裴茗搖了搖頭,喘息道:「沒事,我沒那麼弱。」
門後是紙人不依不饒地撞著門的聲音,而後,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