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白色的兔子,她的身體依然纖細,有一雙深紅色的眼眸,下半張臉鮮血淋漓。
襁褓里的也不是小孩,而是一團血紅色的爛肉。
她低頭不是在哄小孩睡覺,而是在啃食懷裡的這團不知名的血肉。
兔人歪了一下腦袋:「你是我的孩子嗎?」
贏舟的唇微微顫抖,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兔人接著詢問:「你是我的孩子,那這個死去的孩子又是誰呢?」
它伸出手,指向遠方的曠野。
黑色的土地上,盛開著的白色的花朵如同綿延不絕的浪。
這是絕對不該出現在此世的花。
但它在許文玲的荒野上盛開著。
兔人漂浮了起來。
它飄在半空中,一直到了贏舟的面前,仔細地打量了他許久,終於露出了笑容:「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孩子。」
她放下了手裡的襁褓。
兔人抬起手,擦掉了贏舟臉上的淚:「對不起,我實在不是一個好媽媽。我沒學歷,掙不到很多錢,也沒見識,實在沒有什麼地方能讓你感覺到驕傲。」
贏舟感覺有東西堵在了他的嗓子眼,他想說話,可開口,只有支離破碎的哭聲。
滾燙的淚不斷落下。
在夢裡,兔人流著哈喇子安慰他:「別哭了,小舟哭起來好香,會招來壞人的。」
但贏舟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如果可以,媽媽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大學的學校。媽媽讀書的時候成績也很好呢,可惜學費太貴了,你外公不讓我上學。」
贏舟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哽咽:「那跟我一起去吧。」
兔人給了他一個擁抱:「小舟一個人也可以的,你是勇敢的小孩,對不對?」
贏舟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低著頭,彎下了腰,身體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手機鈴聲。
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連兔人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我想……保護……」
「如果……」
「你……」
終於,萬籟俱寂。最後一句話的聲音突然格外清晰。
「你會原諒我嗎?」
…………
贏舟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來電的是陌生號碼,座機,地址顯示的是未知。
影子正趴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