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是個很好的學生。他翻著寵物飼養的專業書,學會了科學養狗。配狗飯,做狗窩,定期遛狗,陪小狗玩。
小狗搖尾巴次數也越來越勤快。
這條狗長得很快,等贏舟可以出院時,已經有亞成年犬的體型了。
贏舟辦理完出院手續,這個醫院其實只有他一個病人。
但護士遲遲沒有牽來他的狗。
他們帶來了一個人。年輕的男人。
他們說他叫荀玉,是把你從地下室救出來的人,也是你養的那條狗。
荀玉長得不差,就是那種很典型的,像是校園文男二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贏舟渾身僵硬地和他握手,禮貌地道謝。身體卻瀰漫出了一股花香,很淡。
荀玉帶來了一捧花,他看起來格外高興。
他帶著贏舟,去看了單位分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避難所,很清淨。
他帶贏舟打遊戲,沒有人能討厭遊戲,贏舟其實也喜歡,只是沒什麼朋友,找不到人組隊。
他帶贏舟去餐廳吃飯。中餐,餐廳角落,還有演奏樂隊正在表演。
餐廳在結束時端來了餐後甜點,一個精緻漂亮的小蛋糕。
贏舟用餐刀切開,蛋糕胚里有一枚亮閃閃的鑽石戒指。
贏舟忍不住想,這確實很土狗。
荀玉的表情充滿期待:「贏舟,我喜歡你。可以讓我繼續照顧你嗎?」
樂隊彈奏的音樂,也從《月光》換成了《夢中的婚禮》。
但贏舟卻沉默了很久。
贏舟聽見自己說:「喜歡?……這是什麼……讓人感到痛苦的手段嗎?」
「可以把狗還給我嗎?」
他看著荀玉詫異的眼神,轉頭,再也沒能控制住自己,歇斯底里地嘔吐起來。
夢裡,贏舟肩膀上的烏鴉飛了起來,發出了快樂又詭異的笑聲,無數根深黑的羽毛飄落。
「嘎——嘎嘎——!」
贏舟猛地從夢裡驚醒。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
手指處有奇怪的觸感,贏舟掀開被子,發現薑餅人一樣的影子正在他的掌心,用力捶著他的小指。
它不會說話,但肢體語言看上去充滿了懊惱。
應該就是它把自己從夢裡叫了起來。
夢裡的故事正在依稀變得模糊。贏舟打開手機的備忘錄,十分簡短地記錄下來。
他只睡了一個多小時。窗外依然陰雨連綿,天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