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著贏舟的面,把事情轉述,和研究院溝通,最後掛掉電話,道:「去接你媽媽吧。研究院的人說會安排飛機和……收容艙。」
收容艙。用於關押部分沒辦法殺死的禍害。
在上一世,也有進化源失控的異能者,會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把自己送進去。
贏舟說話的興致不高,神情格外游離。
他走下樓,麻木地跟著元問心坐上了車。
從他家到許文玲工作的市只有3公里,但不幸趕上了晚高峰。
路上堵車。車廂里的兩個乘客都沒有說話。
華燈初上,天色一點點變黑。
「其實我理解你。」元問心的目光放空,臉上呈現出一種奇怪的、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深切哀傷,「我甚至很嫉妒你。」
嫉妒贏舟有這樣的勇氣和堅定。
這一刻的元問心看起來很有故事,也很脆弱。也許只要一個詢問就能敞開心扉。
可惜贏舟對別人的故事不感興。
*
許文玲在收銀台,從下午2點一直站到了晚上1o點。馬上就是下班時間,有些收銀員急著回家,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事,乾脆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示意排隊的人到其他人那去。
只要不遇上領導突擊檢查,倒也不會有人在意這些細節。
許文玲又是最後一個下班的。
她去工作間換好自己的衣服,打開手機,發現贏舟居然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什麼時候下班?
-今天下暴雨。我在市外面接你。
許文玲的心情充滿了意外。
她有些侷促地站在鏡子前,檢查起自己的衣服,很普通的一套。還算得體。
鏡子裡的女人蒼老,疲憊。被生活折騰的看不出年輕時美麗的模樣。
許文玲走出市,一眼就看見了撐著傘等她的贏舟。
在這短暫的對視里,許文玲看見了……一株花。
這株花只有一個花苞,滑稽地替代了原本腦袋的位置,脖子則變成了纖細的花梗。
纖細易折,又倔強不屈。
他會開花嗎?開花之後呢?
這個錯覺只持續了一瞬,和她臆想過的許多幻覺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許文玲的眼眶泛紅,鼻子也跟著發酸。
她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贏舟比自己年輕時還要好看。
他父親就長得很好,當時有很多人追她,煤老闆、服裝廠廠長、大學生,可許文玲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那個沒錢又來路不明的男人。
贏舟上前,把另一把傘遞給了她。
「小舟。」溫度有些低,冷風一吹,許文玲吸了吸鼻子,撐開圓圓的傘,「怎麼想起來接我了。把自己凍感冒了怎麼辦?」
不是全然的愛,又不是完全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