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玲捧著湯碗走了出來,嘴角微微揚起。
她臉上難得沒有任何傷,額頭的淤青已經泛黃,臉側的傷口也跟著結痂。
看見媽媽還維持著原樣後,贏舟心裡提起的一口氣猛地落下。
他感覺到了自己手指傳來的顫抖,這是身體後知後覺地在害怕。
繼父不停地發出豬叫:「哼唧,哼哼哼唧。」
豬徑直路過贏舟身側,拉開餐桌椅,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坐下。
贏舟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脂肪的臭氣。
太荒誕了,一頭醜陋的豬居然正襟危坐,等著開飯。
這頭豬的五官還能依稀辨認出繼父的影子。
「媽。」贏舟抬起手,指向它,「你……看不到嗎?」
許文玲把筒骨湯放在了桌子上,表情茫然:「什麼?」
贏舟微微吸氣,聲音帶著不明顯的寒氣:「你看不見嗎?這是一頭豬啊!」
房間裡的氣氛凝固了,家裡變得格外安靜。
許文玲臉頰瞬間失去血色:「你怎麼能這麼說爸爸,還不快給爸爸道歉。」
贏舟心裡充滿了荒誕的情緒。
精神病?雙眼病變?還是詭異復甦?
瘋了吧。這世界。
到底是誰瘋了?
「哼!哼唧——!」
人豬猛地一拍桌子,憤怒地掀翻了面前的餐桌。
不鏽鋼盆落在地上,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裡面滾燙的湯汁灑了一地,蔥花飛濺到牆上。筒骨在地上滾了老遠,給瓷磚抹上一層豬油。
人豬朝著贏舟的位置沖了過去,許文玲本能地想上前一步,但又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贏舟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腳底的影子動了起來,在眨眼間爆開,鋪滿了半邊地面。三條筆芯粗細的紅線拔地而起,拉住人豬的腳踝。
贏舟第一次發現,繼父居然能如此虛弱。
虛弱到只需要幾條紅線,就能把他高高舉起。
紅線纏在豬的脖子上,緩緩抬升。
人豬雙腳離地,在半空中猛烈掙紮起來。
它的叫聲和殺豬時的慘叫一模一樣。
贏舟只能聽見這頭豬高呼:「哼哼哼唧!唧——唧——!」
許文玲已經被這一幕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