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邵眠頓了頓:「我那麼多年?來,一直都以為這座邵家大?宅將是我一生的庇護和靠山,我以身?為邵家人為榮。可現?在,我只覺得羞恥、反感與惋惜,這隻本?該一直昂挺立的雄獅,終究是因為您和邵垠的貪婪和罪惡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等它?閉目後,沒有什麼再可以禁錮我追求自由和幸福。」
等邵眠說完這段話後,邵蒙的神情大?受震撼。
他靠在床沿劇烈地呼吸著,渾身?大?汗淋漓,目光里透著不可置信地看著邵眠。
其實,無論邵允說什麼,邵蒙的心中都不會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因為在邵蒙的心裡,邵允始終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與「污點」,他不會因為邵允動一分真心,只會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早除掉邵允,而是將他留到現?在來摧毀邵家。
但邵眠不一樣。
邵眠是他最中意、最驕傲的長?子,他覺得自己為邵眠付出了很多。那麼多年?來,他只讓邵眠打理邵家的主心骨生意,為的就是今後有一日能將邵家傳承給邵眠。縱使邵垠暗地裡為他掙了那麼多錢,他的心中都始終提防著邵垠、忌憚著邵垠,從?未曾想過要將邵家託付給邵垠。
可今天,他卻聽到一向?對他敬重有加的邵眠,親口對他說出這番羞愧於成為邵家人的宣言。
這幾乎完全推翻了他固執守舊的理念,也讓他對自己的人生都產生了懷疑。
「你說什麼……」邵蒙一動不動地癱坐在那裡,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阿眠,你想清楚之後再說話……」
「我想得很清楚。」邵眠看著他,「我這輩子從?未有過一刻腦子像現?在這般清楚。」
「邵家那麼多財產,我都是留給你的,難道你都不要了嗎!?」
邵蒙靜默片刻,突然歇斯底里地發作了起來,「我對你如此之好,從?小寸步不離地將你帶在身?邊培養你,要讓你成為邵家的未來家主,如今你卻要幫著邵允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來反抗我!?」
「我可要不起你的財產,再說,我已經?告知過你,你所謂的財產都只是一片泡沫而已,邵家早已經?一貧如洗。」邵眠說,「當你決定和邵垠一起做那些泯滅人性的惡事時,你的心裡就沒有考慮過我和琴琴他們。哦不,應該說,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所謂的光輝偉大?的形象,我們都只是你手裡的棋子罷了。」
「你養育我、教導我,不是為了我,全都只是為了達成你自己的目的而已。你哪裡是我血濃於水的親人?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名父親!」
一直沉默地站在邵眠身?旁的邵允這時側過頭看向?邵眠,在心中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他從?未對邵家有過一分期待,從?頭到尾看到的都只是黑暗的內核,所以也就不會有所失望。
可邵眠不一樣,邵眠那麼多年?都活在邵蒙精心構築的「昌盛」幻象里,如今幻象盡散、只余內里血淋淋的真相,邵眠只會比他更憎恨邵蒙。
就在這時,邵允忽然聽到自己耳中的通訊器傳來了「滴滴」的尋呼聲。
那是他和葉舒唯的專屬私密線路,如若不是十分緊急的情況,一般不會輕易開啟。
「唯唯。」他立馬抬手打開線路,「怎麼了?」
「阿允。」葉舒唯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第七十章
*
自從在殯儀館門口與葉舒唯分別,邵允的心中就一直充滿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這種不安,很難具體去形容究竟源自於哪裡。
即便他分明知道邵垠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葉舒唯他們今天一定勢在必得。即使他也清楚葉舒唯和其他特勤人員能力過人,如無特殊情況,絕對不會輕易失手。
他想過,自己或許是實在和邵垠纏鬥了太久,如今到了當真要?分出勝負的這一刻,他總怕自己還有哪裡思考得不夠多、做得不夠周全。葉舒唯這段時間也已經寬慰過他許多次,讓他不必太過焦慮,一切都已經如他們預期般走到了尾聲。
但自從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他就無法控制自己地在擔驚受怕。
而此刻,他心?中那抹不好的預感?果然得到了驗證。
葉舒唯與他說話時語氣總是輕鬆俏皮,就算是天大的事,從她的口中說來也從不顯得沉重。但是聽她方才說話的口吻,他們那邊一定是遇到了事出意外的麻煩。
「我們馬上就要?到達緝捕邵垠的目的地。」葉舒唯這時在通訊器中繼續說道,「但是在半個小時前,在邵垠藏身地對面監視他的特勤人員忽然與我們全?部失聯了。」
邵允蹙起了眉頭:「失聯?」
「嗯。」葉舒唯說,「郁瑞檢查過他們的通訊系統和信號網絡,都沒有問題。」
雖然葉舒唯沒有明說,但邵允已經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那幾名?特勤人員有很大概率已經遭遇到了不測。
細細想來,這個情況其實?相當可怖。
這段日子以來,邵垠手下的犯罪集團已經悉數落網,他身邊的親衛與打手更是無一有遺漏。在邵垠本人並不具備任何?搏擊術與格鬥術的前提下,僅憑他一人,怎麼?可能將那暗中監視他的五名?經驗豐富的特勤人員一網打盡?
難道,在現在的瓏城之中,還藏著邵垠的餘黨?亦或者,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幫助邵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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