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沉着脸默不作声,唯有大拇指的雕龙玉扳指越转越快。
季明庭等了片刻,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继续问:“害郑贵人小产的酥饼,是何人偷换的?”
“不……太子殿下,奴婢不知道什么酥饼……”
“你……”她临时改口,让季明庭的眉头蹙了起来。
“陛下,您知道的,我们娘娘总喜欢小酌几杯,所以才收了太子妃送来的冬柿酒,并让奴婢帮太子妃保管其中一瓶。除此之外,奴婢和娘娘并不知道太子妃要拿冬柿酒害小小姐,更加不知道什么酥饼。”
季明庭的眉头越皱越深,冷声问:“既如此,你昨夜为何承认你是偷换酥饼之人?”
“殿下,你昨日突然把奴婢擒住一顿盘问,奴婢被吓到才胡言乱语,今日奴婢是清醒的,绝无半句虚言,请殿下和陛下明察,惠嫔娘娘是无辜的,奴婢也是无辜的……”
她这招圣前翻供,把季明庭打得措手不及,沉默片刻,对景和帝拱手说:“父皇,昨日惜花指认酥饼是惠嫔娘娘授意她偷换的,现在却改口不认,儿臣无能,还请父皇圣裁。”
景和帝没什么情绪的挥手:“拖去刑司。”
惜花一听,连连磕头求饶:“陛下饶命啊陛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陛……”
话头被内监捂进了肚里,转身便被拖了出去。
一旁的王鸢见这情景,本就憔悴的脸色更白了,怨恨的瞄过姜柠。
姜柠刚好和她对视,不由得抿唇,绷起下颌来,这王鸢莫不是脑子有病?
“莫怕。”耳畔传出一声低语,旋即,手被一只大掌裹住。
姜柠抬起眼皮瞧一眼沈昭的侧脸后,又垂下,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
“太子妃,父皇面前,伤害沈夫人一事你可认?”季明庭问。
闻言,王鸢哆嗦了唇瓣说:“认……”
“那戕害郑贵人腹中胎儿一……”
“殿下,郑贵人与臣妾无冤无仇,臣妾没有害她的道理。”
“父皇面前,你最好句句属实,否则就是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殿下,臣妾绝无虚言。”王鸢说罢,磕响头说,“还请父皇明察。”
季明庭便看向景和帝,拱手说:“父皇,郑贵人一事虽没查明真相,但沈夫人一事已经水落石出,其幕后主使太子妃已经认罪,还请父皇治罪。”
景和帝停住转动扳指的手,指着季明庭责备说:“太子妃如此争风吃醋,你也有罪。”
“是,父皇,”季明庭拱手垂头道,“儿臣治宫不严连累沈夫人受委屈,还请父皇处置,儿臣认罚。”
“是该罚。”景和帝意味深长的说完,便不出声了。
无言的静谧在殿内扩散,压抑得姜柠的呼吸不大顺畅,抬眼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谢贵妃。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须臾,沈昭将她们的对视看在眼里,平静的眸底泛起阴郁。
须臾后,谢贵妃柔声开口:“陛下,阿柠受委屈事小,倒是太子殿下这几天查案辛苦,如今揪出伤害阿柠的幕后主使,也算功过相抵。”
景和帝还是没说话,只眼神望向姜柠和沈昭,他眼中没什么怒,反倒藏着许多意味不明的精光。
姜柠知道这是在等她开口,缄默片刻,缓缓起身屈膝说:“陛下,太子妃虽然想害臣女,但臣女并无大碍,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景和帝眼中一笑,没再追究季明庭的责任,只问沈昭:“沈爱卿,太子妃伤害的是你夫人,你觉得孤该如何处罚她?”
“回陛下,臣想让她服鹤顶红自尽。”
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冲王鸢耳朵里,她顿时如看罗刹鬼似的表情看着沈昭。
季明庭神色微讶地看沈昭,正巧沈昭也在看他。须臾后,他脸色微白,凌厉的眼神射向了王鸢。
景和帝皱起眉,沉声唤道:“沈爱卿,此话何意?”
沈昭并不言语,依旧盯紧了季明庭与王鸢。
殿内气氛骤然降到冰点,姜柠也皱起眉,暗里拉拉沈昭的衣袖。
沈昭默一瞬,回握住她的手,不再看季明庭,对景和帝低眉道:“陛下就当臣开玩笑,臣听从陛下处置。”
听罢,景和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沉吟顷刻,沉怒道:“太子妃罚俸一年。年宴也不用出席,闭门思过去吧。”